康衍煒嘴張了又張，好半天以後，才擠出來一句話說，“外婆您放心，如果真到了哪一天，我們一定都會站在陶陶身邊支持她，絕不會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些”
“好，這就好這就好這就好”老人這一刻終於露出了至見到他的第一個真心的笑臉，“你能這樣答應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陶陶能留在京都的話，一定會有出息的，這樣我在九泉之下碰到她外公和她媽媽的話，也能有個交待了。”
雖說中午這陣太陽暖暖的，但畢竟是初冬，再暖還是有寒意的，倆個人又坐了一會兒後，康衍煒就提議把老人家推進了病房，不知道是不是他編劇做久了，情緒上有些敏感，總覺得這個慈詳的老人像是下一秒就會離開似的。
他來的時候向陶樂樂問了一些她的病情，尿毒症雖然已經得到了控制，但老人家的心結還是太難打開，寧玉蘭的死在老人的心裏刻下了太重的傷疤，她一度自責地認爲是她當初的固執害了她的一生，可以說自打寧玉蘭死了以後，老人的還跳躍着的心臟也跟着一起死去了。
不過是還有陶樂樂在，她必須提着一口氣活着。
世人生活多有不如意，人間疾苦他也看過千千萬，可今天的他，卻是有了更多的感觸，陶國安和寧玉蘭的事已經成了過眼雲煙，孰是孰非也沒那麼重要了，畢竟陶國安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只是全都苦了陶樂樂，從小就沒享受過一天的父愛和母愛不說，現下外婆的身體成這樣，他真怕哪一天外婆突然去了的話，她會想不開地隨着她而去。
他想老人家也必定很擔心這一點，所以方纔才那般交代他，想來這些話老人家也應該已經和蔣倩南說過好幾遍了。
午飯時間點，陶樂樂的雞湯買得很慢，等她回到病房的時候，外婆已經差不多要開始午睡了。
爲了不讓外孫女看出什麼端倪，老人家強把那碗雞湯喝了下去，之後就開始催着讓她走了，“陶陶，醫院裏的空氣不好，你體質不好，快回去吧。”
“外婆”陶樂樂撇撇嘴不依，“我想留在這裏陪着你。”
“不用了。”老人家衝她擺手笑笑，“外婆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你今天把小康帶來了，你沒事說不定人家還有事呢，再說了，你最近不是都上班了嗎要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領導纔會提拔你啊”
陶樂樂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了，外婆一直都很希望她有出息，也是爲了將來好在陶國安面前打他的臉，她想讓她用事實告訴他，女兒不見得就會比兒子差多少
可是陶國安現在已經不在了，再爭這一口氣還有什麼用呢
。
回去的路上氣氛很沉悶，陶樂樂坐在副駕駛上，審視的目光看了正專心致志開着車的康衍煒，“外婆跟你說什麼了你眼圈怎麼紅了”
“有嗎”康衍煒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他皮膚白，所以一點點紅也就看出來了，他側目燦燦然然地衝她一笑，又露出那一排整齊的白牙，“我只是太激動了，沒想到咱們倆這麼快就到了見家長的節奏”
“去你的”陶樂樂作勢要打他，“一天到晚沒個正形”
康衍煒嘿嘿地笑了兩聲，也沒怎麼想逗弄她，默了默問，“外婆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陶樂樂垂眸嘆了口氣，“嗯，醫生說就算是一兩個月以後能出院，也就一兩年的時間了。”
話題太過沉重，連着車廂裏的溫度都冷了幾分，康衍煒握着方向盤的大掌緊了緊，“看得出來，她很疼你，也很捨不得你。”
陶樂樂淺笑着點點頭，“我是她一手帶大的，從小到大，幾乎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末了又加了一句，“除了找男朋友這一件事”
康衍煒，
他識趣地岔開了話題，“聽外婆話裏的意思，她還不知道你爸爸已過世的事情”
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吧”
康衍煒倒也認同她這個認知，但也有些小擔憂，“你不怕她問起來嗎或是出院以後她提議說想去陶家看看，你打算準備怎麼辦”
“”陶樂樂略顯煩惱地斜支起腦袋，“走一步算一步吧，不過我想依外婆的性格應該不會想看到陶國安吧，她如果想去見他，惟一的可能也只能是想去謝謝他付的醫藥費，但事實上，醫藥費也並不是他”
她突然頓住，視線被車窗外面的一抹小身影吸引住，她一邊緊盯着那抹小身影，一邊示意康衍煒停車，“你快停下車，快停下車”
這會子馬路上車子不多，康衍煒的車速不慢，她這一着急，他剎車就有些猛了，車身顛了下，他詫異地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
陶樂樂卻連個眼神都沒顧得上給他就趕緊扯開了安全帶，然後快速地打開車門下了車，飛快地朝馬路上那團小身影邊奔去。
康衍煒不知所以，也跟着她下去了。
幾步跑到那團小影子身前，陶定定喘着氣定住，當確定小影子就是程力維時，她頓時鬆了一口氣，“力維”
程力維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她，小嘴一撇，頓時要哭的樣子，“媽媽”
呵
這個稱呼。
陶樂樂彎脣自嘲了下，感覺跟一個孩子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她半蹲下身子看他，“這個時間點你不應該在幼兒園的嗎怎麼偷跑出來了”
“我”小傢伙還沒說完，康衍煒就已經追過來了，他氣息不穩的指着程力維問，“小媳婦兒，他是誰家的孩子”
陶樂樂，
雖然很不想再跟那個人扯上什麼關係，但要她就這樣在大馬路上看到程力維一個人晃悠，她完全放心不下。
程力維仰着小臉蛋瞪了一眼看起來帥帥的康衍煒，“叔叔，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
“噗”康衍煒一口老血噴出好遠，“你，你叫我什麼”
程力維無辜地眨眨大眼睛，“叔叔啊難不成還是哥哥嗎”
要死了要死了這到底是誰家的熊孩子啊，還有沒有人管管了
康少爺氣得擼起袖子擡手指了指自己那張顛倒娛樂圈一處小花的俊臉，“臭小子，你睜大眼睛看清楚嘍，少爺我年紀輕輕，風度翩翩的，要叫哥哥知道嗎”
“切”程力維不屑地衝他做了個鬼臉，故意氣他似的又叫了一聲，“叔叔”
康少爺，
眼看倆個人又掐起來，陶樂樂忙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康衍煒，“一個五歲的孩子，你跟他計較什麼，再說了，你比他大二十多歲，他叫你一聲叔叔，你也不喫虧啊。”
康衍煒就是覺得自己喫虧了，他撒嬌似的將高大的身子往她細小的胳膊上蹭了蹭，“小媳婦兒，我就是喫虧了，要知道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被小鬼頭叫叔叔，往常劇組裏的那些小可愛們都是叫我帥哥哥的”
陶樂樂，
就沒見過二十大幾歲還這麼幼稚的男人
程力維也真是嫌棄他嫌棄到家了，尤其看到他很親密的往陶樂樂身邊靠時，小眉毛都皺成了一條毛毛蟲了，“媽媽，這個醜叔叔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麼會交這麼沒有品位的朋友”
長期跟程習之在一起生活，受他的薰陶感染，他在看到康衍煒那一頭奶奶灰時，就直接將他歸置到了社會不良分子行列裏面。
他這一聲媽媽生生地叫得康衍煒打了一個激靈，他再擡眼認認真真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傢伙，那小鼻子，小眼睛，還有那不可一世的小樣子，可不就是像極了那個人渣。
“喂，小媳婦兒，”康衍煒用手臂捅了捅陶樂樂，“這孩子莫不就是程家那個毀容少爺的兒子”
陶樂樂瞪他一眼，語氣不太好，“當着小孩子的面亂說什麼呢”
康衍煒也自知自己失言了，心虛的沒再說什麼。
陶樂樂起身揉了下程力維的小腦袋，自然而然地牽起他的手，“力維乖，你還沒有告訴老師爲什麼不在幼兒園上課，一個人跑來了這裏”
“”小傢伙立馬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媽媽，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被逼得離家出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