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她是這樣應着的，可是心裏卻是比任何都要清楚的是，有些事情，她始終是沒辦法張口告訴他，比如，關於蔣小姐，就是最大的雷區，他們都避而不談，並不代表着她知道他心裏還深深地記掛着她。
她也從來都沒有問過他，或是提過的是，爲什麼每次半夜的時候他都會醒來，然後站在落地窗前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他的手機。
黑夜裏，他挺拔的背影顯得那麼寂寞，那麼悽迷，甚至有好幾次時，她都清晰地聽到了他無奈地嘆息的聲音。
然後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他又會表現跟平時一樣，跟半夜裏那個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無奈又心事重重樣子的他簡直就像兩個人。
這兩年間裏，她有無數次的時候都看到他常常握着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發着呆，她猜到手機裏存着的一定是蔣小姐的照片。
她知道他所有的懷念和遺憾，看他這樣的時候，她也會心有不甘，但更多的還是心疼他。
連帶着都心疼他的懷念和遺憾。
“想什麼呢”沈定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回過神來。
“沒，沒有什麼”柴媛媛搖搖頭，考慮到現在還在辦公室，她忙站起身來，伸手衝他指了指門口的位置，“那還是老樣子，我在地下車庫等你”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沈定北匆忙站起身來，長臂一伸將她拉了回來，“媛媛”他眸光前所未有堅定地看着她，“你不想公開嗎”
“”
似乎沒有想到他會一下子說起這個問題，柴媛媛怔了怔，與他對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看他非要一個答案的樣子，她垂下眼斂，重重地嘆息一聲，嬌嬌地撲在了他寬厚的懷抱裏，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裏都帶着顫抖，“公開以後，他們那些閒話就會成真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到他們說我是靠出賣身體上位的”
其實剛剛沈定北問出口後心裏就猜測到了她會這麼回答，擡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磁性的嗓音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我知道你不是就夠了，媛媛，以後不論有什麼事，都有我在你身邊，你只需要好好地待在我身邊，其它的事情都不用你再憂心，明白了嗎”
柴媛媛仰着小腦袋看他又看他，末了，脣角泛起甜甜滿足的笑意，“那意思是以後我可以在沈氏大樓橫着走了”
“你想就可以”
“那好啊”柴媛媛抿抿脣，已經有了要仗着他的權勢作威作福的風範，“那我就先去人事部那裏把一直看我不順眼的人都給裁了”
“柴祕書好大的口氣啊那你看下是不是要把我也一起裁了呢”驀地，宋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
柴媛媛心口一跳，驚慌失措地把還摟着她的沈定北狠狠地推了一半，然後又連連後退了幾步，孰不知宋泉早就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了。
果然宋泉進來以後一雙精明的眼眸就在已經了些距離的倆個人身上掃過來掃過去的，須臾，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道，“怎麼我聞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你們誰喫糖了”
“”
“”
柴媛媛簡直要羞死，她都沒敢擡起頭來看宋泉一眼，就暗暗地對沈定北使了下眼神告訴她她先下去等他，然後又故作淡定地說了聲，“沈總我先出去了”
說到姦情兩個字的時候，他特意地咬重了音節。
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大男人成天怎麼就這麼閒又這麼愛八卦的，柴媛媛忍住要上前去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宋助理要是無聊的話可以去指點一下培訓新員工的工作，聽說這次招進來的新員工裏，有好幾個小姑娘長得都漂亮又可人”
宋泉，
得，他還是點到爲止吧，不然天知道將來人家吹什麼樣的枕邊風啊
柴媛媛離開以後，沈定北又坐回到旋轉椅裏，宋泉習慣性地拉開椅子也要想坐下來時，他眸色冷淡地說了句，“我有讓你座下”
“”
這尷了個大尬的，宋泉一下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聽沈定北正色又衝他說了句，“她性子內斂，愛害羞，以後你在她面前說話注意點”
我去
宋泉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他說什麼了他好像也沒說什麼吧，這都還沒公開呢，都護上了，將來公開了，還了得
他嘖嘖嘖地搖頭坐下來，“沈總，你變了”
沈定北白他一眼，合上手邊的鋼筆，“如果你是來閒聊的，你現在可以滾了”
要不是他還是他的老闆，宋泉真想埋汰他幾句，不過作爲朋友，就算了。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雖然他看起來是跟以前沒什麼區別，但宋泉知道，他其實已經變了很多，至少積壓在他眼睛裏已經足足有兩年的殺意不見了很多，他彷彿又回到了初來沈氏這邊一樣，溫文爾雅的，不再是兩年前回來時看起來那麼的殘暴冷血。
多多少少地就有些感慨，“說實話，作爲朋友看到你現在這樣真的挺替你覺得開心的，定北，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但最近我真的從你身上感覺到了些煙火氣，雖然你和柴祕書是還沒有到那種愛到密不可分的地步，但我覺得你們距這一天也不遠了”
他的話令正整理辦公桌面的男人一頓，他擡眸看他，但沒有說話。
宋泉對上他的視線，搖了搖頭，“這世上很多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還記得嗎那位蔣小姐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的，你花在她身上的功夫早晚有一天都會白費的，知道我爲什麼會那樣說嗎”
他說到這裏停住，見沈定北的眸子猛然黯淡下去，他又搖了搖頭，“因爲我從她的眼睛裏看不到她對你有一丁點兒的愛意，有的只是感激和感動，但柴祕書不一樣，她每次看你的時候，哪怕是隔着厚厚的鏡片，我都覺得那愛意都要飛出來了，尤其最近幾次我們在一起開會的時候，她看着你癡迷的樣子，真的讓我想到一句話：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你，是全世界定北，”他語重又心長地說，“但願你不會辜負了她的一片癡心”
見山是山。
見水是水。
見你，是全世界。
去地下車庫的整個間隙裏，沈定北滿腦子的都是宋泉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