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爺爺如何強撐着,還是倒下了,躺在牀上,是那麼的虛弱。
原本家裏面都是爺爺在工作,養活我們兩個人,可是當爺爺病倒的時候,這一個家,瞬間失去了一個頂樑柱。
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小小的我究竟是怎麼支撐下來的。
在我的心裏面可能就只有那麼唯一的一個念頭。
之前的時候,都是爺爺在照顧我,現在爺爺生病了,那就輪到我照顧爺爺了。
真的,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有去想太多。
小小的一個孩子,還不明白癌症和普通小病之間有着什麼樣的區別,我以爲爺爺只要躺下休息幾天,喫點藥,很快就能重新起來的。
不過在爺爺生病的這一段時間,需要我去照顧爺爺。
小小的孩子,能做什麼
什麼都做不了,也沒有地方願意接收這樣的童工,我就到處去撿垃圾,幾乎翻遍了縣城裏面所有的垃圾桶,小小的身子扛着一個大大的蛇皮袋。
裏面裝滿了各種瓶子,紙皮,扛到了廢品收購站。
在那個地方,我賺到了自己這輩子第一筆錢。
五塊錢。
只有那一張小小的鈔票。
可是那一張小錢,卻是讓我的心裏面充滿了滿足感,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爺爺生病了,我想要買一點能讓爺爺開心起來的東西。
爺爺最喜歡抽菸了,我就給爺爺買了一包煙。
我準備給爺爺一個驚喜,可是我沒想到,當我回去的時候,就看到爺爺躺在院子裏面那冰冷的地面上。
我嚇了一跳,怎麼能躺在地上呢,地上多涼啊。
我爺爺爺爺的叫着,想要讓爺爺醒過來,只是爺爺可能睡的太熟了吧,不管我怎麼叫都沒有醒過來。
於是我拼盡了力氣,將爺爺從地上拉起來,揹着那一個瘦瘦的皮包骨一樣的身子,躺在了牀上,給爺爺蓋好了被子,然後將那一包煙放在爺爺那個破舊的枕頭旁邊。
我想要讓爺爺睡醒了之後,立馬就能看到這一個驚喜。
我的心裏面很期待。
可是,爺爺再也沒有醒過來。
後來我才知道,爺爺已經死了。
死了
我不太清楚這一個概念,不太明白死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直到有人告訴我,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我哭了,哭的好傷心。
我不要再見不到爺爺啊,我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呢。
嚎啕大哭着,我想要讓爺爺醒過來,我能做事了,我也能賺錢了,以後爺爺不用一個人那麼辛苦了。
可是爺爺終究是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挖了一個坑,用牀上那一張破舊的涼蓆,將爺爺的身子給包了起來,埋了。
人們說,要入土爲安。
就是在爺爺的墳前,我第一次學會了抽菸,是我買的那一包煙,我給爺爺點了一根,放在了墳前,我自己抽着一根。
濃烈的煙霧,鑽進了肺腔裏面,嗆得我的眼淚不斷的往下流。
從那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人。
在收拾爺爺的東西的時候,我發現了幾千塊錢,對於我來說,那是一筆鉅款,全都是零零散散的,十塊五塊存起來的。
是爺爺存下來的錢,留給我的錢。
可是,就在爺爺走了之後,那不知道多長時間沒見過的爹媽,突然出現了,將那幾千塊錢給拿走,又一次消失了。
一個人的日子,好難,好苦。
冰冷的牀鋪旁邊,沒有了那一雙猶如枯樹枝一般的手掌。
我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在晚上偷偷的哭着。
但是爺爺跟我說,要我一個人也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我要活下去。
眼看着我沒了靠山,之前欺負過我的那些小孩子,又想要來欺負我,四五個,那是我第一次打架。
我打不過他們,但是我跟瘋了一樣,咬住了其中一個人胳膊一塊肉,愣生生從那個小孩子的胳膊上拽下來了一塊,滿嘴的猩紅。
那個小孩子哭了,其他的小孩子跑了,那小孩子的爸爸過來想要教訓我,我只是拿着一把菜刀,胡亂的揮舞着,割傷了那個男人的胳膊。
我只有九歲,我也沒錢。
我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
從那之後,他們都叫我瘋狗。
學校的費用,政府那邊給我免了,但是生活費得我自己來解決。
我撿垃圾,我搬磚頭,我什麼活兒都做,只要能賺來錢。
學校裏面的一些學生給我錢,讓我幫忙去打架,我也去。
只要看我出現,對面的人往往都會跑掉,因爲他們都知道,爲了錢我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是小學,初中,甚至是高中,我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按照爺爺的要求,我活下來了,努力的掙扎着。
雖然那種生活很累,累到有些時候活不下去,甚至想要去死的程度。
可是因爲爺爺的那番話,我一直都在堅持着,我要好好活下去。
其他的孩子,學校的生活大約是無憂無慮的。
到了高中,甚至是初中的時候,一些學生已經開始談戀愛。
懵懂無知的戀情,也是最爲純粹的戀情,不曾受到任何物質方面的污染。
當然,那種生活,跟我是絕對無緣。
我每天的生活只有兩條線,學校裏面努力去學習,學校外面,努力去賺錢。
後者甚至更重要,那個時候我很拼,但賺錢佔據了我絕大部分的時間,我也不是那種很有天賦的人,不管多麼努力,跟其他學生之間的差距也是越來越大。
學習成績不好,整天打架,家裏又窮,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了一塊又一塊,這樣的男人,自然是不會受到女生的歡迎的。
可是,就算是我這樣的男人,也是有春天的。
啊,我想起來了。
我終於想起來了。
我似乎有過一次初戀。
我甚至都已經忘記了那個女孩兒叫什麼名字,甚至都忘記了那個女孩兒長什麼模樣。
只記得那是一個眼睛大大的,戴着一個黑色邊框的眼鏡兒,扎着一個麻花辮的女生
爲什麼,我會想起這些事情啊。
人都說,在臨死之前,會有一場走馬燈,之前發生的事情,會跟放電影一樣,在面前回放。
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嗎
難道說我真的死了嗎 美女小說 ”hongcha866” 微鑫公衆號,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