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另一邊的青蛇王把玩着價值連城的酒杯,天青色的蛇瞳裏帶着一絲玩味。
“你可別對赤蛇王的祭品動什麼心思,忘了黑霧森林礦場的那事兒了”
他身邊面容稍顯稚嫩的清秀少年背脊挺的筆直,神色淡淡的端坐着。
印有青竹飛燕的長衫讓他多出了幾分書卷氣,冷漠的眉眼間似有着林間山風般的清冷,“挑釁和試探讓黑蛇王去做就行了,別犯傻。”
“到底我是王爺,還是你是”
少年涼薄的掃了他一眼,“你死了,我便是。”
“我怎麼就有你這麼個弟弟”
青蛇王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後,仰頭喝了口酒。
“酒裏有藥物,不宜多喝。”
“不早說”
少年沒再回話,反倒是將視線重新落到了那些舞娘身上,良久過後,他道:“這些舞娘不錯,哥哥若是忍不住,可以帶一個回府。”
“秦雲竹”
青蛇王的咬牙切齒並沒有換來弟弟的關注,後者只是輕飄飄的問了一句:“哥哥喚我何事”
“收起你滿腦子的廢料,想點有用的東西。”
“哦,那個月清寒出去了。”
“一個人類而已,愛去哪去哪。”
青蛇王從來就沒有把人類放在眼裏過,哪怕千年前那場大戰,人類有足夠的實力與妖魔兩界抗衡。
“赤蛇王的祭品也跟着出去了。”
秦雲竹吃了口樣式不錯的糕點,道:“哥哥不是對那個祭品有興趣嗎不去看看”
“你哥我還想多活兩年,看你娶妻生子呢。”
青蛇王皮笑肉不笑的擡手抽了下弟弟的後腦瓜,“別顧着喫。”
秦雲竹腦袋順着衝力往前點了一下,橫了旁邊的人一眼,端着一盤糕點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自己當心。”
“死不了。”
青蛇王看着弟弟離開,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讓舞娘有些意動,不管是哪位王爺都好,只要被這些尊貴之人看上了
舞娘嫵媚的扭着腰肢靠近,回身旋轉間動作一頓,看到他指尖纏繞着的青色毒霧時,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她冒着冷汗,很是果斷的踩着節奏遠離了他。
差點忘了,青蛇王雖清貴優雅,卻是以毒聞名於天下
另一邊,月綺歌解救了自己差點爆掉的膀胱後,從淨手臺洗淨了手走出來。
渾身清爽的她剛走沒兩步,就被冷風吹得縮了縮脖子,恨不得把臉埋進兔絨中藏着,不讓冷風颳到。
之前送她來這邊的宮女已經不知去向,只能順着模糊的記憶往回走。
小花園裏,小道上的積雪被掃到了兩邊堆放着,露出鋪着大小不一的鵝卵石路面,穿着厚底鞋的月綺歌踩在上面,忍不住去踩額外突出的石頭。
感覺到石頭抵着腳底的觸感,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天氣不錯的時候沒事就光着腳踩這種路面,就跟踩着指壓板一樣,又癢又難受。
以前的自在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在黑夜的小花園中顯得格外的清亮。
“嗯”
本來還看着路面的人這時候擡起頭來,看到是月清寒時,眨了眨眼,壓下身體裏那份抗拒後,對他點了下頭。
對於她這麼客道的問好,月清寒將要說出口的話繞了繞,道:“想辦法說服赤蛇王,讓婷兒住進王府中修養。”
喵喵喵
婷兒哪位
月清寒看她一臉懵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忘了月婷兒是誰,於是耐着心思解釋道:“月婷兒,你的姐姐,因爲受了傷,需要在妖界修養一段時間。”
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月綺歌揚眉,剛想說些什麼,就見月清寒帶着一些傲氣的說道:“這是族長要求的,妖界妖物衆多,危機四伏,考慮到可能會有仇家派人過來買通那些妖物襲擊婷兒”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皺着眉繼續說道:“婷兒資質聰慧,是我們月家未來的希望,思來想去,還是赤王府最合適也最安全,剛巧你是赤王府的祭品,而赤蛇王似乎也挺看重你的,不如你去求一求他。”
原本以爲她不受寵,已經沒有價值。
但今天在宴會上看到赤蛇王毫不避諱的那樣對她,月清寒覺得這個妹妹多少還有些用處。
月綺歌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個用一種施恩的態度要求她去做事的人,直截了當的說道:“不去。”
“綺歌,聽話。”
被月家寵着長大的月清寒不能接受一個傻子的拒絕,他心中升起一股不悅,“這對你對月家都好,當初你不是鬧着不做祭品嗎只要你讓婷兒住進王府,等她傷好之後,我就接你回家,怎麼樣”
接她回去等死嗎
月綺歌丟掉手裏的雪球,在被白雪覆蓋的草坪上砸出了一個暗色的淺坑來,好似一個能拉人下地獄的黑洞一般。
她看着那個黑洞,聲音略低,“王爺對我很好,我不想回去。”
“綺歌,現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
月清寒的態度強硬,他不在意這個傻子妹妹有什麼想法,他只想要完成族長交給他的任務。
“月清寒。”
她猶豫了一下,實在是叫不出哥哥,索性連名帶姓的叫了。
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月清寒原本舒展開的眉再一次皺緊。
“我沒有在鬧。”攏着披風,擡頭看他,“至於那個月婷兒”
剛說出月婷兒這個名字,腦海就像是被播放着幻燈片閃過了一些記憶畫面。
本來要拒絕的她突然改口,說道:“我會跟王爺說的。”
突然變換的語調並沒有引起月清寒的注意,他本來就不瞭解這個妹妹,只當她是在鬧脾氣罷了。
如果他再細心一點,一定會發現月綺歌的語調沒有絲毫的情感色彩在裏面,甚至還帶着一種讓人悚然的怨氣。
她捏了捏手指,看向庭院深處。
月綺歌被送往妖界的路上,如果不是月婷兒帶頭唆使,那隨行的婢女又怎麼敢做出虐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