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份自然，多了一份拘謹。
若是以前，月清寒一定會因爲她這樣的轉變而感到滿意，可是現在不一樣，他甚至不希望她在他面前還保留着警惕，更不希望她怕他。
可是兩人都屬於那種心中百感交集，卻又難以用語言去表達自己的人，結果就導致了兩人之間產生了讓空氣都彷彿凝固起來的沉默。
裝作欣賞完景色的月綺歌舔了舔嘴脣，看着他，主動開口道：“那個”
“什麼”看她爲難的樣子，月清寒道：“想問什麼可以問，不用這麼緊張。”
“嗯”月綺歌聽了他的話後，還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問道：“夜鳳棲現在已經不在這了，你要不要跟我說實話”
“實話”面上透露出疑惑的人顯然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月綺歌無奈，只能說道：“我的意思是月家是不是爲難你了，剛剛夜鳳棲在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對我說實話，現在可以說了啊”
“他們並沒有爲難我。”
“那你爲什麼對我好起來了”她看着他裝着詫異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名義上的哥哥，要說月家有什麼值得我在意的，那也只有你。”
“我會記得每個對我好的人，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對對我好的人好，你的轉變太大了，讓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月家對你做了什麼，又或者是拿着什麼東西在逼迫你”
月綺歌皺眉，“我知道你在意麪子上的問題，但我是你妹妹不是嗎況且我以後可能會一直生活在妖界，你不用擔心我會造謠”
“綺歌”
被他突然叫了一聲的人停止了說話，甚至是被他嚴厲起來的模樣嚇了一跳。
捂着胸口，在那強大而冰冷的氣場下後退了一小步，問道：“怎、怎麼”
她哪裏說的不對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雖然說他只是在態度上轉變了一些，可對這種大冰山型的人來說，稍微一點點的轉變就夠嚇人了好嗎
“你覺得我對你好，是想要利用你”
月綺歌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的很委婉了，哪裏知道月清寒會直接品出話裏的意思，然後直接就說了出來。
“也不是”
她心虛的時候聲音會變小，而月清寒自然也聽出來了，看她那不自覺縮着肩膀的樣子，心裏那點不可查的委屈和怒火瞬間被澆滅，所有的感受最後也只能變成一聲嘆息，彷彿卸了所有力氣的對她說道：“我只是”
他抿了下嘴脣，然後才直視着她的眼睛，柔聲說道：“我只是單純的想要開始對你好，我知道我以前做的很不對，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沒有出現在你身邊保護你，甚至還用禮儀教條來束縛你，是我不對，但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
直覺認爲暫時不要把記憶的事情告訴她，等時機到了，在告訴她也不遲。
現在最重要的是，跟她拉近一些距離，讓自己成爲她心中除了夜鳳棲以外的第二個依靠。
月綺歌呆愣愣的看着他，腦袋因爲他的這番話停止了思考，不知道作何反應，眼淚卻先奪眶而出。
看着她毫無徵兆的睜大着眼睛，木愣愣的流下眼淚，月清寒只覺得心疼的厲害。
連忙上前把她抱進懷裏，心疼的輕拍着她的背，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哄人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妹妹別哭”
亂糟糟的思緒讓月綺歌分不清現在盤繞在心頭的到底是誰的情緒，主導這具身體越久，就越能感受這具身體的渴望。
她期待着家人的愛，她想要得到家人的愛。
而這個家人，不是別人，正是月清寒。
模糊的記憶讓月綺歌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執着的想要得到月清寒的愛，以前明明是那麼害怕着這個人，不是嗎
無助的抓住他的衣角，壓抑的在他懷裏抽噎，顫抖的肩膀，脆弱的模樣無一不讓月清寒心疼，“別哭，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後真的會改，對不起”
清潤的聲音裏透着焦急和懊惱，他在自責自己把她弄哭了。
“哥哥”濃重的鼻音讓人聽起來格外的可憐，月綺歌在他懷裏鑽了鑽，這撒嬌的表現讓月清寒在心疼的同時又出現一抹欣喜，繼續輕拍着她的背，“乖，哥哥以後會好好保護妹妹的，一定”
“覺得什麼”
“幸福來得太快了。”
“傻妹妹。”揉了揉她的頭，輕輕地推開她後，用衣袖給她擦擦臉，摸摸她剛剛因爲埋在自己懷裏而憋紅了的臉頰，道：“哥哥以後會讓小歌兒更加幸福的。”
他說出承諾的時候總是會盯着她的眼睛看，這一點讓月綺歌在心中產生了安全感和信任，忍不住改爲拉住他的衣袖，紅着眼眶說道：“哥哥修煉不要太勉強了，丹藥雖然能穩住體內的力量，但長期這樣下去的話，身體會產生抗藥性，對身體不好，對修煉也不好的。”
“看到你平安無事後，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修煉的。”會那麼着急增長實力，也不過是爲了早點完成月家家主定下的要求，突破了那個境界後，就能出去。
雖說他有能夠獨自走出無盡林的力量，但這樣做肯定會惹來月家人的不滿，在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前，他不能讓月遠一發現他已經有了記憶。
若是讓他知道了，先不說他，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妹妹。
赤蛇王固然有保護她的實力，但若是有個萬一呢
他賭不起那個萬一，也不想賭。
月綺歌被他的話再一次怔住了，然後斂眸看向別處，道：“哥哥心裏有數就好。”
看她在感動哭泣過後又隱隱有着恢復之前那般疏遠的模樣，月清寒摸摸她的頭，道：“我知道你還不習慣這樣的我，但是沒關係，未來的日子還長，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他低頭，看着她的眼睛，道：“哥哥這輩子的目標就是要做哥哥的小歌兒心裏的另一個依靠，若是以後與赤蛇王吵架了，又或者是無處可去了，哥哥便是你的避風港，好不好”
那真誠不帶任何欺騙的眼神讓月綺歌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不忘補一句，“如果哥哥沒地方去了，就來找我，我會給哥哥安排住處的”
“嗯，小歌兒最乖了。”
又摸摸她的頭，想了想，道：“我說出這些話可能會惹來你的不喜，但作爲哥哥，我還是想問問你。”
“什麼”
“你有想過你們的以後嗎”他面露擔憂，“這個問題可能已經有不少人在你面前提過，他是尊貴無比的赤蛇王，若是他願意，做整個妖界的王都不是問題，可是你現在的身份只是他的祭品，所以，你有想過你們又或者說是你要面臨的東西嗎”
月綺歌知道他是真的在爲她的未來擔心，所以心裏並沒有特別的想法，反倒是看向湖面，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沉默了好一會兒，讓月清寒都以爲她已經生氣的時候，才嘆息般的說道：“想過。”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啊”
她摸了摸焚空戒，道：“喜歡他，所以想要讓自己變得配得上他，他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我不過還在往半山腰上爬而已，不過沒關係，我相信我以後會變成配得上他的那個人，並且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
“現在的流言蜚語傷不到我，將來的某一天，我會牽着他的手，帶着我擁有的一切打那些人的臉，用行動告訴那些人，我月綺歌，配得上夜鳳棲”
談及她喜歡的男人，她眼中彷彿裝滿了璀璨的星辰。
“哥哥。”
她轉過頭，擡起頭來看他，笑道：“努力的配得上是我現在在做，以後也會堅持做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要支持我啊我現在壓力很大的”
看到她這樣就知道她是認準了那個男人，月清寒心酸的厲害，自家的妹妹還沒來得及寵，就這麼被人拐跑了。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哪怕他不爽那個男人把她給拐跑了。
月綺歌綻放出燦爛的笑顏來，主動的抱住他的手臂，壓下心中那點生疏的彆扭，頭靠在他的臂膀上，眸中一片溫柔，“哥哥，你最好了”
兄妹兩正在各自努力的想要緩和彼此之間的關係而變得比以前親暱，另一邊，並非故意偷聽的人心臟狂跳，平靜的面容上彷彿被無極業火的力量波及，通紅一片。
背靠着樹幹的男人低着頭，將臉沒入黑暗中，伸手捂住嘴脣，妖邪的異瞳因爲那滅頂的幸福感而變得瀲灩，喉結滾動，“犯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