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樂聖 >第92章 郭府謝禮
    事實上,李龜年從崔滌這裏能夠學習到的,絕不僅僅是如何做一個貪官。

    世家大族各種貪污腐敗,又讓皇帝拿他們沒辦法的手段,簡直是太多了,那都是人家幾百上千年來積攢下來的經驗。

    比如,一個官員如何經商的問題。

    雖然開元時期,官員經商管的並不怎麼嚴格,但是,律法裏面卻有明文規定,官員不得經商。

    如果,官員把產業直接放在自己名下經營,或者,放在自家嫡系親屬的名下經營,被御史彈劾之後,一旦查證屬實,爲了維護律法的公正,皇帝肯定會對其進行懲罰。

    輕則關停產業,罰銅降級,重則抄沒家產,流放千里。

    李龜年聽完之後,有些慶幸的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原主作爲一個從小不缺錢花,根本不知道自家經營了多少產業的公子哥,平時可不怎麼關心這些東西。

    而現在李龜年到禮部任職之後,品級雖然低,但已經是個正兒八經的官員了,犯這種低級錯誤,就可能被人家一巴掌扇到土坑裏面去,官丟了倒不要緊,家產被罰沒了,那就虧大了。

    所以,回頭他如果想發展自家莊子上的釀酒業,還得專門請一些商籍的百姓,恰當來說,叫控制一些商籍的奴僕,來幫自己管理產業纔好。

    當然,崔滌之所以留下來,可不僅僅是有錢財方面的事情要跟李龜年聊,對於一個家裏的錢多到幾輩子都花用不完的人來說,如何保住自己家裏現有的錢,比掙錢來說,還要重要。

    “我說,你向來不怎麼趟政治方面的渾水,這次,怎麼這麼不理智”

    李龜年被崔滌這話問的有些懵了,反問道,“我又哪裏不理智了”

    “你是真不知啊還是假不知啊你昨日午後,是不是應該去東宮,幫太子看看他那個節目怎麼排練可我怎麼聽說,你不僅沒去,還收了棣王做學生,準備教他曲樂之道你覺得甩太子的臉,合適麼”

    “我昨天這不是接了陛下任命,到禮部上任麼,而且,陛下還讓我在今天郭將軍的喪禮上,演奏新的哀樂,我這不整個下午都在內教坊排練場忙着編曲排練麼。

    還有,我啥時候收棣王做學生了,昨天在禮部,我可壓根沒見過他啊”

    聞言,崔滌倒是把眼睛一眯,思索了片刻纔開口道,“棣王之事,必然會關乎錢氏兄弟,這兩個人,可不是什麼好鳥,但他們有錢德妃照料着,你平時儘量小心着些,不要得罪,否則會很麻煩。

    至於太子那邊,今天這裏結束之後,你就趕緊過去一趟吧後日,可就到了重陽了。”

    “行,不過,這裏想要抽身,我還得找些藉口纔行。”

    李龜年說到這裏,便聽靈堂那邊有了動靜,應該是李隆基和郭夫人講完話,要回去了,他便與崔滌一同趕到靈堂,隨着人流,送李隆基起駕回宮。

    當然,李隆基一走,跟着他來的朝臣們,也就要打道回府了,畢竟,除了禮部負責主持喪禮的人,可沒有誰有給郭知運守靈堂的義務。

    “李樂丞,我家夫人有請。”

    在郭府的各位朝堂大佬們都撤去之後,一位管事模樣的人,在院中找到了正在謀劃怎麼跟王韶告假的李龜年道。

    “你家夫人郭老夫人”

    “正是。”

    李龜年點了點頭,便隨那人去往後堂,然之後,他馬上看到了一排閃着銀光的托盤,裏面放着整排整排的銀錠子。

    在這個時期,銀子可並不是主要貨幣,主要是權貴之間,用來做禮物用的貴金屬,一兩便價值一貫,一盤足足擺了二十個五兩的銀錠子,即一百貫,而這樣的盤子,足有五盤。

    “老夫人這是”

    “有勞李樂丞作此蓋世雄曲,爲我郭家臉上添光,讓我郭家晚輩掙得了一個出身,區區謝禮,不足掛齒。”

    “這可使不得,郭將軍去世,我等禮部下屬官員,爲其操辦,乃是份內之事。”李龜年做樣子推脫了一下道。

    “我郭家,可沒有白讓人幹活的道理,況且,剛纔陛下還在老身面前說了,家主能有今日這般風光的喪葬之禮,全賴你作了這好曲,老身,可不是不懂禮數的人,這點心意,還是要盡的。”

    “奏此曲樂的,乃是禮部全體吹鼓樂手,非在下一人之功,下官就代所有同僚,謝過夫人的謝禮了。”

    郭夫人畢竟剛剛喪夫,心情沒那麼好,簡短的道,“不用客氣,老身這還有些事情要操辦,就不賠李樂丞說話了。”

    “老夫人您忙,在下告退。”

    李龜年出了門,幾個端着托盤的僕役,便魚貫的隨他走了出來,正想着找個沒人的地,藏些銀錠子在兜裏呢卻不想,一出了後堂,滿園子的奏樂,舉旗簇的下屬的目光,都朝他身後的那些銀錠子瞄了過來。

    這種情況,獨吞的話,個人的名聲算是毀了,以後禮部的工作,也別想開展下去了。

    老老實實交公吧剛纔在郭夫人面前那些點頭哈腰的表面功夫,算是白做了。

    “王太常,這是剛纔郭夫人給咱麼禮部的謝禮,您看,是不是照常例收了。”李龜年找到王韶之後,指了指那些銀錠子道。

    看到這些銀錠子,王韶的目光一亮,當然,最讓他愉快的是,李龜年說,讓他照常例收,也就是說,李龜年沒有動禮部原有利益的意思,這下,他就放心了。

    “李樂丞出手,果然是非同凡響,放心吧這個月的常例,老夫會按照郎中級的,給你分配。”

    五百貫,五十萬錢而已,對於整個禮部四司近兩萬人來說,一個人也就能分兩個銅錢。

    然而,實際上,肯定是不會這麼分配的,佔據總人數一成左右的官員和吏員,會分掉其中的九成錢。

    剩餘的,纔是普通人員分配的,每月所有類似的灰色收入全部累積下來,普通樂手雜役,能分得幾十個銅錢,放兜裏聽聽響就不錯了。

    當然,有勝於無,至少,他們比一些完全沒有油水可撈的清水衙門要好。

    上司心情好的時候,最適合說請假的事情,於是,李龜年道,“王太常,午後,下官還要去東宮幫太子排演重陽節的節目,這裏得向您告個假。”

    王韶問道,“此間演奏方面的事宜,典事們安排的過來麼”

    李龜年笑道,“沒問題的。”

    王韶點了點頭道,“現在時辰差不多了,你去吧東宮的差事,也是正事。”

    李龜年笑着給王韶抱了一拳,便要走。

    卻不想,他剛準備穿過靈堂,準備向外走出去,卻被郭家幾個哭的眼淚婆娑的小夥子們把袖子給拉住了。

    其中一個年長的李龜年認識,叫郭戣,是郭家的二公子,他開口道,“李樂丞,這樂曲,可否停一停,或者再小聲點。”

    李龜年詫異道,“小到什麼程度”

    郭戣答道,“靈堂裏聽不見程度。”

    李龜年更加詫異道,“爲何”

    郭戣鬱悶着臉道,“他們再這麼演奏下去,我們兄弟幾個的眼睛,只怕是要哭瞎。”

    李龜年聞言,眉頭一挑,搖了搖頭道,“那不行,這不合規矩,你們家老夫人剛纔還給了我們五百貫的謝禮,說我們演奏的好,要繼續加把勁呢”

    說完這些話,李龜年的手指還不停的捻動,看到他這個動作的郭戣幾個,頓時明瞭,道,“這個好說,我們兄弟幾個給你一千貫的櫃坊存票,你只要讓他們把聲音小點,讓我們哥幾個在靈堂裏聽不太清楚,稍微歇會就好,從昨天哭到現在,我們的眼睛已經哭的生疼了,再這麼哭下去,真是會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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