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美女記者 >第297章 被放大的業餘愛好
    “啊哈哈。”彭長宜大笑:“看來你對父親有意見啊,這哪是什麼教書匠啊分明是大學教授,而且還是書畫家”

    “就是教書匠。”丁一認真地反駁他。

    “哈哈,教書匠是指的我們這種人,我當過好幾年的中學老師呢,你爸爸那個層次的是教授,是導師。”彭長宜說道。

    丁一認真的說道:“只有教書匠才這麼囿於形式,教授都是有創造性的教書育人,所以我從來都跟爸爸叫教書匠,或者叫丁老師,很少跟他叫教授。”

    丁一的聲音很好聽,輕柔的似深山清泉般流過。

    她還說什麼,彭長宜趕快將一跟手指放在嘴邊,衝丁一“噓”了一聲,然後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這時,走廊裏傳來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等這腳步聲從門前經過後,彭長宜往前傾着上身,故作神祕的說道:“咱們部長大人來了,我要到他那裏去請求接見。”

    丁一笑了,小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是部長的腳步聲”

    彭長宜說:“這就是觀察的技巧,你仔細想想,這腳步聲是不是咚咚的聲音,連貫而且短促”

    丁一想了想,點點頭。

    “這就說明只有個子不高的人,纔會走出這樣的節奏,因爲步岔小。但是請注意,不是所有這種腳步聲的人就是部長。部長的步岔小,沉穩、有力,這跟他的性格有關。算了,不能全教給你。我要去請求接見了。”

    彭長宜站起身,故意輕踮着腳步,走了出去。

    丁一覺得這個科長很有趣,也很成熟老練,對她很溫和,她原先很擔心她的頂頭上司會是非常刻板、嚴肅的領導呢,看來不是。

    連日來,彭長宜喫不下睡不好,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嚴重透支,身心疲憊。沒想到,一早就遇到了丁一,她身上那特有的青春氣息感染了他,一想到在沉悶枯燥的機關生活中,能有這麼一位清新的女孩子相處,他就有了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事後彭長宜才知道,在分來的大學生中,王家棟部長親自點的丁一,把她留在組織部,就是看上了她那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

    王家棟知道,樊書記沒有其他愛好,就連喝酒這個男人的愛好他都沒有。他繼承了血壓高的家族史,所以在錦安市醫院工作的夫人,也是心腦血管方面的專家,嚴禁他抽菸喝酒,並“買通”了祕書監視他。他在部隊時愛好打橋牌,而且癮很大,但是到了地方後,爲了注意形象,也杜絕因爲打牌而產生的不良影響,他把這個愛好也戒了。原來他家不在亢州,只要不回錦安,晚上閒暇的時候就跑到辦公室,把自己多年的書法愛好重拾了起來。

    如今,書法,是樊書記唯一的愛好。爲了鼓勵和培養機關內的書法人才,每年都會舉辦幾次小型的書畫作品展。文聯首先成立了書畫藝術家協會,每年舉辦兩次全市書畫作品展。樊書記有時間也把市裏有名的書法家請到一起,與這些專業的書法家探討書法精髓,切磋技藝。

    樊書記這個雅興,也帶動起機關一大批書法愛好者,機關的報紙就成了免費的“宣紙。”據說這報紙的洇潤效果和宣紙有媲美之處。一時間,報紙在亢州各個科室,是“洛陽紙貴”的翻版,成爲書法練習者的搶手貨。

    樊文良喜歡書法機關裏就悄悄的出現了一大批書法愛好者。組織部長王家棟也有意識的選拔這樣的幹部進機關。

    丁一就是憑着一手漂亮、清麗的蠅頭小楷被王家棟一眼相中,直接調進市委機關。跟她同批來的大學生就沒那麼幸運了,都被分到了鄉鎮。

    但樊文良有個“潔癖”,那就是在他工作的周圍,也就是目光所及的科室,不許有女同志存在。所以,幾年來,市委一些科室幾乎沒再有新調入的女同志。

    像丁一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同志,王家棟是不敢放在樊書記周圍的,只好把她放在組織部彭長宜的幹部科。

    丁一當然不知道她能被安排到組織部的內幕,還以爲是自己幸運呢

    彭長宜來到王家棟辦公室,看見部長拉開抽屜,正在低頭看着報紙包着的那兩條煙。他見彭長宜走了進來,就說道:“這是你乾的”

    彭長宜笑笑,說道:“是您喜歡的牌子。”

    王部長重新關上抽屜,說道:“唉,跟着樊書記,煙都省了。”

    樊書記不抽菸,可王家棟是出了名的“癮君子”,但是樊書記來後,他的煙就抽的少多了。由於王家棟平時跟樊書記接觸比較多,但凡有樊書記在場,王家棟保證不抽菸。

    以前開常委會沒有那麼多講究,人人比着勁抽菸,會議室往往是烏煙瘴氣,因爲原來的縣委書記煙癮比任何人都大。

    自從來了不吸菸的樊書記後,儘管沒特別強調開會不許吸菸,但在最初兩三次會後,別人就發現王家棟一支菸都不抽,癮君子都不抽,其他人也就慢慢習慣在開會的時候不抽菸了。

    彭長宜後來琢磨過王家棟這個人。樊書記來到亢州後,非常倚重王家棟,他可以不相信市長,可以不相信副書記,但是對王家棟卻十分信任。大小事都要和王家棟商量,特別是人事問題,給了他足夠的權力空間。

    然而,這份信任於王家棟來說也是沉甸甸的。

    王家棟有時就像擋在書記面前的一塊盾牌,如上次常委會和周林的爭執,他必須要站在書記的位置上,方方面面考慮清楚了,才能在書記面前拿出自己的意見,從來都不敢妄自做主。

    除此之外,王家棟善意的迎合也能讓樊書記感到舒心,如抽菸、組織書畫比賽等等,當然,還有更深層次的迎合。

    此時,彭長宜聽王部長這麼說,就會心地笑了:說道:“少抽點有好處,我看您這兩年氣色都好了,白淨、紅潤。”

    聽彭長宜這樣說,王家棟居然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是嗎你小子沒拍我馬屁吧”

    彭長宜“嘿嘿”地笑了,說道:“怎麼會哪,您自己可以照照鏡子看嗎,的確是這樣,而且還顯得年輕了。”

    王家棟說道:“你這話說給女人聽差不多,我顯得的多年輕也沒有用,只要家裏那口子不嫌棄就行了。”

    儘管他嘴上這麼說,但彭長宜明顯感到部長很喜歡這句話。看來不光是女人,男人也喜歡別人誇讚自己年輕。

    “老人的事都處理清了”部長這才擡頭問他這事。

    彭長宜說道:“處理清了。”

    王家棟沒有跟他解釋那天他對沈芳和朱國慶的安排,而是坐在軟椅上,開始看手中的一份文件。

    彭長宜原想因爲送信和母親的事,部長會向他解釋什麼,或者進而再表達一下歉意,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應答準備。不想,部長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意思,更別說什麼“歉意”了。

    部長不這樣做因爲他是部長,自己不能裝傻,他站在部長的面前,鄭重地說道:“部長,長宜謝謝您了,這次多虧了您

    王家棟眼皮都沒擡,說道:“謝什麼跟我用不着來這一套”

    彭長宜霎時明白了,跟部長用不着來“這一套”,那部長就更用不着跟彭長宜來“這一套”了。

    此時,彭長宜內心感到了一種溫暖和親近。從這以後,這種溫暖和親近在彭長宜心裏就不曾化開過,直到王家棟的晚年。

    有些事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彭長宜聽部長這麼說,就不再說這件事了,而是從兜裏掏出了部長的那個打火機,放到部長面前,說道:“按您交代的都辦好了。那天我本想先回單位,可朱書記說”

    “嗯,我知道。”王部長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拿起那個打火機,若無其事地裝進了自己口袋裏。

    自打那以後,彭長宜再也沒有見過部長這個打火機。

    王家棟問他:“這次下鄉聽到什麼反應嗎”

    彭長宜明白部長問這話的意思,他想到了黃金和其他鄉幹部對周林的評價,又想到了常委會部長和周林爭執的事。

    部長之所以問他,顯然是有所指的。許多人爲了表忠心,會主動跟他彙報官場甚至社會上一些閒言碎語的,儘管自己不喜歡說這些,但領導問到頭上了,如果不如實稟報就屬於跟領導不是一個心了。如果領導一旦認爲你跟他不一心而且有所隱瞞,那你前進的腳步就到頭了。

    王家棟在亢州經營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已經把自己長成了參天大樹,這棵大樹經風雨見世面,沐浴着陽光,滋潤着雨露,早就茁壯無比,高大無比,甚至上可通天,下可入地,他咳嗽一下便可呼風喚雨,晃動一下身子便可撒豆成兵,跺一下腳便可地動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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