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夢天下 >第七十三章 韓齊海的試探
    這邊,凌風把韓齊海迎至桌前坐下,取過紫砂茶壺,斟滿了一杯茶送上,然後纔回過身去,衝凌雪笑道:“丫頭,你想難爲越英啊。韓府裏誰不知道,這小傢伙要是掛到了你的手上,不上一個時辰是絕不會下來的。你啊,就好生照看着它吧。畢竟你們也有一年不見了,不是嗎就讓小傢伙多親近親近你吧。”

    凌雪惱道:“這是曲青的東西,應該由她照顧纔是,幹嘛老來纏着我。”說着,她又看了眼年輕男子,再看看她的大哥,奇道,“曲青丫頭呢,不是說也跟着一起進城了嗎,怎麼不見她人”

    凌風撇嘴笑着,還未來得及回答,座位上的韓齊海就放下手中的茶杯,代爲答道:“曲青我還事要她去辦,這兩天都不會得空。所以凌雪,她的這個小東西,你得先幫着照看一下了。”

    凌雪撅了下嘴,既然三公子都這麼說了,她哪還能有他話,只得低頭應了聲是。空着的那隻手卻氣惱不過的用力掐向猴子的小肚子,引得小東西咯吱一叫,張嘴就回咬上凌雪的手指。凌雪見着忙又迅速的把手抽回,一臉不悅的輕拍向猴頭。

    這邊韓齊海淡笑着,轉過頭來,客氣的向柳雙離和秦思揚打着招呼問了好。

    客氣了幾句,說到韓府裏新來的人,凌風已先一步來到,不必再作介紹。

    韓齊海只指着隨同他來到的年輕男子,介紹道:“這是李超雄,別字越英。之前一直隨凌風一起在我二哥身邊做事,現今因宣化生變,我纔跟二哥要了來。”

    柳雙離見說,客氣的向李超雄問了聲好。對方對此卻顯得更爲不好意思,諾諾的答應了一句後,就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了。

    兩個孩子皆新奇的瞧了着這個過於靦腆的李超雄。見他不過弱冠之年,長得白白淨淨的,極是清瘦秀氣,像是江南一帶的人士。

    哎,又是一個外表和名字好不相稱的人。

    互相介紹過後,凌雪即上前給韓齊海和兩個孩子的杯子都續上了清茶。

    韓齊海進屋後,凌風和凌雪做爲下人,就不好再坐下,兩人隨同着李超雄一起站在一旁聽候吩咐。

    月亮已升至中天,天上的雲層很溥,遮不住月光流轉。

    竹屋前的窗子自凌風來後就一直大開着,迎着滿室的光華。

    因爲屋子的主人韓齊海,自向兩個孩子問過好,介紹完新人後,就似有着滿腹心事般,一直默默喝着清茶,低眉不語。其他人見着,也不好開口說話,只能陪着他沉默不語。

    一時間,剛剛還很是熱鬧的竹屋,沉寂了下來。

    屋外,風吹動着竹林,嘩嘩作響,映襯着竹屋更顯幽靜。

    良久,韓齊海才似回過神來,微揚起雙眉,目光深深的看向悶坐在一角的秦思揚,道:“爺在此竹林已住有三個月,可還習慣”

    “啊”秦思揚猛一擡頭,一時沒反應過來,韓齊海在跟他說話。

    自躲避到竹林,秦思揚雖有猜到,這個永定侯家的三公子,是認出了他的身份的。但因其除了最初見面那天向他有過暗示外,之後三個月就沒再對此有所表露,稱呼上也一直是最初見面時的叫法,喚他作小兄弟。

    而自那日後,他即拜了風十一爲師,在其嚴苛的訓練下,身心皆疲憊不堪,也就把這個猜測忘到了腦後。

    不想今日,韓齊海卻突然一反常態的對他改了稱呼。

    秦思揚驚怔過後,隨即眉頭緊鎖,看着目光深邃的韓齊海,不知要如何迴應。

    韓齊海見沒有迴應,微一額首,直面向秦思揚又道:“如若宣化解除了戒嚴,爺最想去哪”

    秦思揚又一個怔愣,本能的向柳雙離望去,回道:“我沒有想法,雙離去哪,我就去哪。”

    韓齊海眉眼微顰,目光淡淡掃過柳雙離,道:“爺自己就沒個想法嗎”

    秦思揚眉頭深鎖,回看向韓齊海,沉思有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一個亡命在外之人,能有什麼想法。”

    韓齊海稍一愣神,末了突的一聲輕笑:“爺此言差矣,你雖亡命在外,可並非就無路可走。”

    秦思揚緊覷雙眸,又看了眼柳雙離,頓了一頓,還是搖了搖頭,不做回答。

    韓齊海指頭在光滑的茶口邊輕劃了個圈,看着秦思揚,又道:“京中局勢渾雜多變,不好隨意說來。但爺知道嗎,山西那方,自一年前有謀逆的說法傳出後,三晉之內的官員,包括巡撫安在國在內皆被波及到。雖然大多數官員最後都沒事,但亦有不少官員被革職下了馬。這些,爺有聽說嗎”

    秦思揚別過頭去,雙眸緊收,良久才冷笑一聲:“這怎麼了,關我何事”

    韓齊海微微一怔,好片刻才輕嘆一聲,說道:“爺一年多來遊歷北境各地,也應多少發現,方今天下,已初顯亂世之兆。國勢不穩,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多艱。爺難道就不想做些什麼嗎”

    秦思揚聽着又是一聲冷笑,笑得極是不自然,與他還顯稚嫩的臉龐也極不協調:“這又怎麼了,與我何干。”

    韓齊海微一沉吟,嘴角略過一絲苦笑:“爺錯了,天下事,皆與天下人有關。爺即便流落在外,也難逃天下之難。”

    秦思揚臉色一沉,盯着韓齊海道:“韓公子多事了吧”

    韓齊海正色道:“先父遺訓,韓家後人,日後即便不在邊城爲將,不再沙場爭戰,也絕不可亡於國事,絕不可流於士隱。”

    秦思揚冷笑:“韓侯遺訓,好生忠義。”

    韓齊海幽幽一嘆:“韓家世代食的皆是朝廷俸祿,韓家後人自不敢忘本。”

    秦思揚卻突的搖了搖頭,道:“東坡先生有云:天下之勢,在於小人,君子之慾擊之,不亡其身,則亡其君。韓三公子,可爲當世之東坡了,哈哈”

    韓齊海眸色灰暗,眉睫微顫,問道:“爺呢,當爲如何”

    秦思揚又回頭望了眼柳雙離,道:“讓韓三公子失望了,如此大任,我自覺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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