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夢天下 >第十二章 京城流言
    京城皇宮之內。

    一場精心準備的壽誕,卻在太子殿下的意外落水之下,無疾而終。

    不但如此,讓王皇后同時氣結的是,同內閣次輔鍾玄崇的那個半截談話。

    因爲在壽誕上,王皇后那再明顯不過的的試探問話,不想被意料之外的打斷,使得話最終也沒能說到節點上。王皇后也不心急,本以爲過幾天再把說不遲,卻不想過了兩天後,事情就變了。

    兩天後,京城上下突的瘋傳出一個勁爆的消息。那就是內閣鍾大人的小公子,不惜和家裏斷絕關係,也要花巨資爲百花樓的一個名妓贖身。不但如此,聽說這位風流多情的鐘四公子,還對外放出誓言,爲這名妓贖完身後,就明媒正娶她過來做正妻。

    這這是什麼東西納妓爲妻,體面人家的人誰會做這樣的事誰又敢做這樣的事可現在竟然是內閣鍾大人家的小公子這麼做了,哎,真是可惜可嘆啊,妄顧了鍾家幾代大儒詩香,這一回真是丟盡了斯文顏面。聽說爲這事,鍾玄崇鍾大人氣得舊病復發,已經躺在牀上幾天幾夜下不了牀了。

    不但如此,再據可靠消息,鍾家的這位小公子在氣倒他家老頭之後就再也沒回過家了。而且已正式向百花樓樓主立了贖身字據,每日裏,白天四處向朋友借錢,夜裏就直接宿在百花樓那位名妓的屋裏,只等着錢一湊齊,立馬把人直接娶走。

    消息傳至如此,都能納妓爲妻了,看來已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爲這驚天的大消息,現在京城裏的人們每天茶餘飯後的談資真是非常的喜聞樂見,每天都有人在報告着,今天鍾四公子又到了哪個朋友家時去借錢,爲這又發了什麼毒誓。這個誓言估計着多少年也還不上,然後借沒借到錢,借到了多少錢,離他跟百花樓籤的字據金額還差多少錢等等。

    直是不怕京城無樂聞。鍾四公子爲你問。

    京城裏的人每日裏就爲這個樂呵不已,只是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喜聞樂見的消息,除了能氣到鍾家的老人外,還能把看着無關的王皇后給氣得牙癢癢的,直恨不得立馬抓住鍾玄鍾,狠抽他幾個巴掌。只不過這個願望王皇后在一個月內是達不成的了,因爲人家鍾大人早已告病在家,且一告就告滿了一個月。

    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鐘家四公子的消息是真氣到了王皇后了,但對皇宮裏的其他人員來說。卻絲毫沒有影響。太子殿下更是像根本沒聽過這回事一般,每日裏的日子依然如故。

    上午上課,下午發呆,什麼事都不理,什麼話都懶得多說。

    唯一有所改變的。就是對於隔三差五就會藉故跑到東宮來的衆位大臣,太子殿下有了微妙的變化。他雖然總體上對那些大臣的態度依然沒變,但卻不再如之前一般是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全然不理,而是開始有了個別對待。

    例如對那個面容白淨的工部右侍郎朱欣,太子殿下就親切和藹得多。不但指明讓這個朱欣到太子府任了少傅之職,還時不時的就把他單獨留下來,一同喫頓晚餐。聊些家常閒話,賦賦詩詞,聽聽曲兒,清談玄理,表面上真好個雅性十足。

    雖是有改變,但對那些正直的大臣來說。改了甚於未改。

    因爲一種不能明說,也不願說出的原由,讓羣臣爲之心傷,哀嚎大哭。

    爲太子欣賞的朱欣本人,後來也覺不妥。開始藉故病疾在身,不再去往東宮任教。再在太子殿下幾次三番問起,甚至跑來他府上探病不走後。朱欣不得不自請左遷外官,甚或自請辭回家。

    鬧到最後,在皇后娘娘授意下,朱欣終於如願的外調河南汝寧知府,脫離了這個城苦海之地。

    事情卻沒因此而完,不久後,太子東宮幾個年老太監就被罷回了內務府敬事房,再繼任了幾個年輕白淨的小太監。

    然後東宮幾任太傅少保,突然一同請辭外調。

    再之後,遼東都司關盡重將軍回京述職,爲太子殿下推薦了一個少傅。說道此人姓高名寧遠,字靜思,學問高深,尤甚曲賦。可在旁人看來,這個高寧遠別的倒還罷了,只那個模樣兒,真是讓人見之猶憐。

    高寧遠,看其也就二十不到的年紀,身如照柳,面若敷粉,脣似凝脂,目轉秋波,面帶常笑。真真一看外表,就是一個風騷多情的種子。

    也不知在北境邊關苦守的關將軍,去哪找到的這樣一個人物,還不遠千里的送來給了太子殿下。

    這樣的一個人來給太子殿下授客,羣臣愕然。

    皇上的病,明眼人一年便知殯天之日不久矣。可在此家國敏感之季,太子殿下卻轉向了這般。羣臣自是斐然反對,無奈皇上不再發話,皇后娘娘也不作多言,羣臣再哀嚎也只能哀嚎而已。

    太子東宮之所,至此之後,明麗的曲賦詩詞,常常流轉飄出。太子少了發呆之時,羣臣卻多了木然之日。

    已是六月夏末之季,天更是炙熱難耐。

    太子東宮的院中,樹影依稀,院中並未植有任何花草。

    天還熱,今日的太子秦思揚似又懶困回來了,上午的課一授完,他就揮手讓那個漂亮的師傅高寧遠,跟着其他的老師一起走了,沒有像往日那樣,留下他來玩樂。

    見太子殿下又恢復了之前癡癡的發呆樣,幾個面容白皙的小太監守在一旁,除了不停的給太子扇着扇子外,無人敢吱上一聲。

    “現在幾時了”正對着窗子的軟榻上,秦思揚慵懶地躺在上面,眼望着大開的窗子,懶懶的問道。

    “申時一刻了。”一個小太監答道。

    “撲侍衛怎麼還沒到”秦思揚又問道。

    因爲東宮畢竟是在宮裏,帶刀的侍衛是不能隨便進入宮內的。即使身爲太子殿下的貼身侍衛,要想入宮也要有宮內的傳招,解了武器才能走指定的路線進入。

    “奴才這就去問。”小太監忙叩首回道。

    秦思揚不耐煩的一揮手:“即然現在還沒到,就就他不用趕了,酉時過後再來找我。”

    “是。”小太監再一叩首轉身離去。

    “蘇公公呢,怎麼不見”秦思揚又問道。

    “殿下午睡時,蘇公公就被司禮監的馮公公叫去了,到現在還不見回。”另一個留守的小太監答道。

    “嗯,知道是什麼事嗎”

    小太監搖了搖頭:“奴才不知道。”

    秦思揚冷哼了一聲。

    小太監想了一想,又道:“但奴才有聽馮公公身旁的小太監說,內閣的幾位大臣也被一同叫了去。”

    司禮監的馮勝是父皇最信任的太監,雖只是四品之職,卻已是宮裏太監之首。宮裏的太監們在私下裏都把這個馮公公喚作老祖宗。

    被這個馮公公喚去,也就等同於是被父皇叫去,而同時還把內閣大臣都叫了去,是爲的什麼事,自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世間最難揣測的就是聖意,即是難猜,他也就懶得去猜了。

    聽了小太監這話,秦思揚沒作一絲表示,大大的哈了一口氣後,身子又往軟榻裏靠了靠。

    剛剛纔睡過的午覺,現在又困了。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秦思揚閉上雙眼,又睡了過去。

    早已見慣了太子殿下大白日裏這樣犯困睡覺,小太監們都怪不怪了。見太子又睡了過去,皆屏緊氣息,靜靜的扇着他們的扇子。無一人知道,太子這般在白天裏容易犯困,卻是因爲他在夜裏皆少有睡覺。

    說到晚上不睡覺,卻是自兩年前秦思揚重回皇宮後養成的。

    因爲不想讓皇上和皇后多知道他在外的情況,也就沒有告知別人他有在外拜下武師修習武藝的實情。如此,秦思揚改成了在夜裏一個人偷偷練武。

    有小太監不停的扇着扇子,再熱的天,也沒什麼熱了。

    一覺好眠,待重新醒來時,已是晚餐時間。

    簡單的用過了晚餐,聽小太監來報,他的貼身侍衛撲侍衛早在殿外等候多時。

    秦思揚站起身來,邊往寢室內走去,邊向小太監吩咐道:“叫撲侍衛進來。”

    “是。”小太監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步入寢室,剛走至牀前坐下,就見衛華無聲的自屏風後走了進來。

    “殿下。”衛華走上前來,拱手行了一禮。

    “有嗎”照例的問話。

    “有。”衛華點頭回道,自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木製錦盒,上前一步雙手捧於秦思揚。

    秦思揚臉上閃過一道驚喜,接過錦盒打開。

    小小的錦盒內,裝着一隻做工精湛的小小泥人兒。泥人兒雖只有人的手掌大小,卻是上至頭上髮絲,中至身上衣飾紋理,下至腳底的鞋痕,都一絲不苟的捏製分明。

    秦思揚一見這個泥人兒,雙眼睛霎時放光,臉上更是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這個泥人兒,指尖一點一點的拭過泥人兒的每一寸。

    “拖了三個月了,她終於肯捏出來給我了。”秦思揚說明,低着輕輕的吻向手中還散着泥土味的泥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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