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夢天下 >第八十七章 小屋中的對勢
    掌管消息收集與分析的紅魚堂,因着堂主的關係,是麒麟閣四堂中最爲活躍、人數也最爲多。就算如此,知道麒麟閣存在的,也只有紅魚堂的幾個分支頭頭,作爲紅魚堂最多人數的外圍成員,是從一開始就不知自己在爲何組織做事的。

    他們從根本上來說只是在爲錢服務,麒麟閣爲何物,他們至始至終全然不知。

    自麒麟閣成立,閣中知情的成員都嚴格遵守着禁令,嚴密防範着組織存在的消費外泄。

    麒麟閣被迫解散後,殷學正更是利用自己在龍行衛的權利,嚴密監控這一事。他從不認爲自己有過差池,也一直自信的認爲,麒麟閣的存在,和有關他身入龍行衛的最初原由,都被捂得天衣無縫。

    可今天,他卻真真的聽到了一個外人,向他提起了麒麟閣。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難道真應了那句俗話,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個楊七,究竟是何人,她怎麼會知道麒麟閣存在的。

    而且她還是從大野圃太歲一案,提到的麒麟閣。

    這是何意

    這是不是說明,她清楚的知道慶陽四年這個大案,是他們麒麟閣一手佈置的

    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事

    對此,殷學正的疑問不可謂不大,震驚也不可謂不深。

    別人不知道,他卻十分清楚這事兒到底關係有多大。

    所以,只忍了不到一天,他就再一次把柳雙離叫到了外院內堂左邊,那個他最初審視她的小屋內。

    當再一次,在昏暗的燈光下注視着眼前這個外表秀麗清純,如山野百合一般的小姑娘時,殷學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完全沒有了第一次審視她時的那淡定和從容。

    他喜歡在最爲昏暗的環境中去了解一個人,因爲在那樣的環境下,處於弱勢的人,往往更加的脆弱,更容易的暴露自身的弱點和心理防線,也最能成功的問到他想知道的所有問題。

    眼前的小姑娘外表無疑是弱小的,按理本應很容易就擊敗。可上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中,無論他怎麼循循善誘,怎麼扮威作勢,最後從她嘴中得到的,都是他們早已查到的東西,他至始至終沒能小姑娘嘴中問出任何新東西。

    那時他只是覺得這個小丫頭很特別,外內看似柔弱,內心卻極爲強大,與以前的他很像。所以他極是欣賞她,對沒從她嘴上問出東西來一點也不遺憾。

    可這纔多少天,事情就不對了。

    難道他最初對這小丫頭的判斷錯了

    昏暗的小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兩根燭光。一樣的環境,熟悉的對像,卻是極不一樣的氣氛。

    簡單的行禮問了聲好,柳雙離就睜着雙大眼,一臉好奇的回望着上頭,一團黑得完全看不清容貌的殷學正。

    因殷學正沒有刻意收斂氣息,所以柳雙離不難感覺到,她這個新上司對她認識上的改變。

    “你知道本使今天爲什麼叫你來嗎”殷學正沒有繞彎,直接了當的開口問道。

    柳雙離眨了眨雙眼,也不裝傻,直接回道:“當然是爲了昨兒我提到的麒麟閣。”

    殷學正沉着臉:“知道就好,說吧,你是怎麼知道麒麟閣的”

    “我聽人說的。”柳雙離很認真的回道。

    “聽誰說的”

    柳雙離微抑着頭,直視着上邊唯一的亮光,殷學正凌厲的目光。不同於對方咄咄逼人的光芒。她對視的雙眸,仿若天邊的星辰,在昏晚的屋內閃着無比灼人的亮光。

    殷學正在這般對視下,竟忍不住的想要稍稍避開,卻又下意識的沒有移開一寸目光。

    柳雙離沒有馬上回話,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極是不利,卻也不想示弱。

    麒麟閣的存在關係極爲重大,也極爲微妙。一個說不好,可能連累重多。

    關於這些,她聽秦思揚說過,麒麟閣的存在極爲隱蔽,就連韓府的人都是從不知曉的。可明顯的,龍行衛這個現行最高指揮者,一聽名兒就無比的震驚,反應強烈。從而可知,他對此必定知知不少。

    做爲大周國皇室把控的特務機構,龍行衛比着在野韓府的知道更多事兒,這一點都不奇怪。

    可柳雙離拿不定的,是這個殷學正在此事上處於何立場,又持何樣的觀點。

    他顯然不是太后一脈的,但同樣的,他也與忠臣良將關係惡劣。

    在現今大周朝堂的勢力版圖上,他是極爲特殊的一個,遊離於衆多勢力之外。無人不知他的存在,無人不知他勢力的重要性,卻也無人能打壓得了他,無人有絕對的實力和把握能爭取到他。

    他的立場,看似無關大局,卻實則影響深遠。

    這是韓府給龍行衛下的判定。

    柳雙離清楚這個判定的重要性。

    沉吟許久,柳雙離最終冒險作了含糊的回答:“一個朋友。”

    殷學正臉色一沉,周身的氣勢隱隱透出了殺氣。

    盛夏的時節,在這昏暗的屋中,卻如入千年冰室。

    柳雙離不得不暗下運起全身的內力,堪堪抵住直襲而來的陣陣寒氣。

    她咬咬牙,不等殷學正發作,緊接着又道:“殷大人,你能聯繫上他嗎”

    “誰”殷學正冷聲追問。

    柳雙離微微眯眼,強壓下一陣寒流,緩着聲道:“麒麟閣的閣主,金龍。”

    殷學正一驚,寒氣流動瞬間亂了勢頭。

    “你說,金龍”

    “是,金龍。”

    “你可知道,你在說誰”

    “我很清楚,大人。”

    屋中的寒氣,似突的沒了準頭,一時停頓不前。

    “爲何想聯繫金龍”

    柳雙離想了想,道:“因爲現在的我,一時無法聯繫上他。”

    “聯繫上他,你想做什麼”

    柳雙離淡淡的笑了:“我想跟他問聲好。”

    “問聲好”

    “是。”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一直都知道,大人。”

    寒氣似混進了什麼,不只透着陰冷之氣,彷彿還帶上了尖銳的針刺。

    殷學正冷聲一笑:“你可知道,金龍,不是什麼人都能問好的。”

    不斷襲來的陰冷帶刺的氣息,逼得柳雙離牙關緊咬,運起全身的內力,都只是硬撐着沒有倒下地。周身卻如被無數帶着冷冰的細針刺到骨頭,疼得她大汗淋漓。

    這襲捲全身的疼痛,讓她極想轉身逃開,可內心深處的意念,讓她死咬着牙,雙腳如扎地般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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