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路坦途 >219 山一程,水一程
    先心病的大多數的手術難度,在心臟領域內,算不得什麼高超的手術技術。可問題是,心臟這玩意在所有器官裏,它是一個超級BOSS的存在,它的這個段位,就硬生生的把百分之九十的醫生擋在了胸腔以外。

    所以,手術難度不高,可就是醫生不夠。比如介入,當年剛研發出來的時候,藥企的老闆是想讓心外科醫生做的,結果心外科的醫生做了幾臺後,就沒人做了。當年在華國的時候,這玩意一個支架就能賺一萬。

    可這麼高的價格愣是打動不了心外科的醫生,就是因爲做介入要喫射線。可以想一下,心外科的醫生得多牛逼。

    茶素的天山向陽的山坡上,醫院的手術車排成了一個長長的隊伍,陽光照射在汽車上,金光閃閃。無污染,高海拔,陽光雖然不刺眼,可紫外線極其強烈。一羣小護士,從各個車輛之間跑了一早上。

    就從小白兔變成了小黑兔,這個時候倒顯得張凡不那麼突出了。

    一早上,五個副院長,十個兒外的心臟專家,再加一個張凡,幾乎霸佔了所有的手術車,也就茶素醫院這種土豪氣息濃重的醫院,才能這麼大規模的同時在野外開展如此多得手術了,其他醫院,算上在西北的數字醫院都沒這麼豪橫。

    “張院,血庫的血不夠了。手術估計得緩一緩了!飛機送也來不及了。”王紅嬌嫩的臉蛋上已經開始脫皮了。越是嬌嫩,太陽照射下,越是曬傷嚴重。

    在高原上,防曬霜作用不是很明顯,在牧區,人家當地人都是臉蛋上抹上厚厚的一層酥油,王紅嫌棄味道,結果這個時候,臉蛋上一層一層,就如同是茶葉蛋起皮了一樣。

    “也不帶個帽子,你看你曬的,估計回去都得形成黃瘢。這樣,你把當地的幹部喊過來,送血不頂事,這環境要是下雪,半路他們又得回去。”

    王紅點了點頭,“好的,我現在就去喊人。”

    “找個帽子戴上!”張凡又特意交代了一下。

    “都這麼大歲數了,無所謂了。”王紅輕聲的說來一句,對於張凡的關心,她還是很感動的,在這種領導手下幹活,真的讓人心裏很充實。

    沒一會,牧區的幹部來了,騎着馬來的,他從早上就出門去聯繫其他冬窩子的牧民來義診了。

    “沒血了,把牧區的年輕人都喊過來抽血。”張凡說得一點都不客氣,就像是命令一樣。

    沒看到滿草原沒車牌的各種酷路澤各種霸道越野車滿地跑嗎,很多三川的車就是消失後出現在這裏的。

    張凡的一句話,半個草原都轟動了,沒血了,要年輕人抽血,刀客特張說得,要年輕人抽血。

    一時間,馬羣從四面八方彙集了過來,甚至寺廟裏的喇嘛都騎着馬念着經的來了。

    呦!呦!呦!的呼叫聲傳遍的四方,感覺如同土匪下了山一樣。

    粗粗的胳膊放在護士面前,酒精棉球擦的都成了黑煤球,“爲啥抽他的,不抽我的,你看不起人。”

    “血庫滿了,沒地方存放了。”

    “不行,必須抽我的,我也是草原的英雄。”

    小護士都沒見過有這麼積極的獻血者,“趕緊滾,早不來,吵到刀客特們,我扒了你的皮。”

    幹部的提着鞭子說話也很粗,可就是管用。怪不得張凡也喜歡用這種語氣和他們說話。

    眼看着到中午了,薛飛不情不願的又要當廚子,“我什麼時候淪落到當火頭軍了。”

    剛要準備繼續下面條,牧民的幹部來了,牛車拉着各種的食材。

    “不是不讓你們宰牛殺羊嗎,你還宰了一匹馬?你這是賣不出,給我來個強買強賣啊。”張凡不太樂意的瞅着五六兩的馬車牛車。

    “不是宰殺的,摔的,都是摔死的,不要錢的,不要錢的。喇嘛大和尚能當證人。”深怕張凡不要,牧區的幹部都開始說胡話了。

    張凡害怕的並不是喫一頓好的,他害怕的是幹部讓一般的牧民宰牛宰羊,他在從中獲利,這事情多得很。早些年,有些壞蛋就拿着銀行的練習點鈔的錢到牧區來騙牧民。

    “你們看病不要錢,我們給你們送點肉怎麼了,你別瞧不起人。這全是我家的,我家的,摔死的。”瞅着張凡吊着眼睛,幹部紅着眼睛開始抗議了,一股不熟練的疆普說得竟然有一種喜感。

    “呵呵,喫巴依老爺,我還是願意的。”張凡一聽也就放心了,當然了,白喫是不可能的,王紅肯定按市價給錢的。

    大鍋一會會就在草原上支棱起來了,幹牛糞的青煙慢慢升起,山泉水剛一翻滾,新鮮的牛肉就下鍋了。

    牛肉,羊肉,馬肉,一鍋鍋的肉就煮了起來。

    一坑坑的饢坑肉也開始烤制起來了。

    有人說過,在草原上喫全羊是最高的待遇,其實那玩意是景點搗鼓出來糊弄人的。

    草原上得待遇,來個一般的親戚,宰個羊,來了貴客宰頭牛,只有最最尊貴的客人來,才殺匹馬。

    而且,草原這種肉,都是清水煮白肉,沒什麼調料,只有一把花椒一把鹽,什麼孜然什麼八角大香的,這裏全都不會用。

    一天的時間,手術車沒有停歇,醫生們更是沒有停歇。

    這幾年邊疆醫療不太行,茶素醫院心外科一直支棱不起來,這種義診,張凡一直沒敢開展,這一次彙集的患者就有點多。

    “行了,你休息休息吧,你今天都做了四臺手術了。”張凡到了劉愛蓮所在的車上,對着老劉說了一句。

    老劉搖了搖頭,“這才哪到哪,我們平時一天能做六臺手術。”

    “行了,你別吹了,以前是在平原,現在是在高原,你看看你,額頭上都冒汗了,該休息一會了。”

    “嗨,張院,我真不累,以前我排名最後,現在都是副院長了,怎麼能偷奸耍滑呢。”

    張凡一看,“注意醫療安全。”

    “您放心,絕對全力以赴。”

    張凡點了點頭,只要醫生還有勁,那就幹吧,然後又去了另外幾個車,說法都差不多,不過張凡已經聞到一種味道了。

    “老劉都能堅持,我怎麼可能比他差呢?”

    整整一天,手術醫生下手術車的時候,都是讓人扶下來的,因爲主刀的醫生太少,而助手很多,張凡原本就是來大練兵的,所以一個主刀醫生配了四個班子,真的是讓一羣年輕醫生把主刀醫生給操練癱了。

    醫生們下車洗澡換衣服,剛走到休息的帳篷,一羣羣的老阿媽拿着哈達,拿着各種的禮物,不停的給醫生的懷裏塞,語言不通,但眼神相同。

    真摯而帶着感恩的眼神,看着就讓人舒心。

    “這纔是成就感啊,以前的時候,在醫院,患者就像是貨物,我們就像是流水線上得工人,一個接着一個的送過來,一個接着一個的送下去,一點感覺都沒有。

    而今天,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種成就感,當醫生的成就感。張院,您當初能留在這裏,是不是就是因爲有這種成就感啊。”

    劉愛蓮懷裏端着天然的蜂蜜,風乾的羊腿,還有擺放在腳下一袋袋的青稞,不停的撫摸着這些東西,老劉感慨的問張凡。

    張凡笑了笑,“當年我一個人走遍了茶素的所有的鄉鎮和牧場,又一次車陷進泥坑裏了,眼看着天要黑下來了,一個牧民看到後,連喊帶招呼的弄來了一大幫的百姓,男男女女的連抗擡的,硬是給我把車抗出來了。

    當時的那種感覺,在城市是體會不到的。行了,趕緊休息會,喫一點,明天還要繼續呢。”

    伙食很好,就是沒菜,夏天來還好一點,有野菜,到了秋冬,只能喫醃韭菜了。這玩意當調味品是上等的東西,可當綠色蔬菜喫,就有點齁了。

    一天,兩天,三天,在這裏駐紮了三天的時間,一共做了六十多臺的手術,義診人數上千人,一羣醫生護士,來的時候人五人六的,回去的時候,就和難民一樣,一身的羊騷味,汗騷味,可一個一個臉上卻比往日多了一些陽光少了一些陰霾。

    中午,做完最後一臺手術,張凡他們要出發離開了。牧區的牧民不捨,送了一程又一程,“回去吧,回去吧,明年天熱的時候,一定要讓古麗來醫院找我啊,孩子必須複查啊,不復查在高原上容易復發啊。”

    “回去吧,回去吧,天有開始黑了,要下雪了,早點回去吧。”

    老的少的,唱着低沉而悠揚的歌,送了一路有一路。

    車上的老劉,早就一臉的淚水了。

    “這纔是情誼啊,估計這些人能留下來了。”歐陽沒有打擾他們沉浸在自己的滿足感中,人其實就這樣,被需求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張凡點了點頭,“歐院,回去得幫我個忙。我估計忙不過來,就是和軍區聯絡的事情,得交給您了。“

    “就知道指派我,我欠你的啊!”歐陽嘴裏埋怨着,可眼睛已經亮起來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