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期的時候,往往一眼就定生死,這個手術我會做,我能做,這個手術我做不了,我沒辦法做,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沒一點的含糊。
什麼邏輯,什麼判斷,一點用都沒有。
到了執業的瓶頸期,又開始了所謂的邏輯,哦,這個玩意和狂犬病毒類似,嗯,它多帶了一頂帽子,那麼估計可以用狂犬疫苗試試。
這個時候,其實靠的就是一輩子積累下來的知識去猜測的。
藥物萬萬種,疾病也是萬萬種。要是有時間,估計世界上的大多數疾病還是慢慢可以找到原有的藥物去攻克的。
但是,疾病這個玩意,它不會等待着人類去摸索,不會等待着讓你一個一個藥物去試用的。
這個時候,就是正兒八經體現一個醫生,一個醫生這輩子下苦了沒有,到底是不是隻會照本宣科,還是真有兩把刷子一樣。
秋高氣爽,天際高遠的季節裏,查格日的急診醫生估計這輩子都忘不掉這一天。
湛藍的天空下,碧綠的河水,青草悠悠的牧場下,牧羊犬伸着大舌頭靜靜的趴在路邊看着摔在公路上的孩子。
而他拉開車門,下車的那一瞬間,嗓子眼裏就如刀子再掛一樣,胃裏反芻上來的酸液熱辣辣的刮扯着咽喉。
帶着護士大媽的他,車還沒挺穩當,他就跳了下來,提着急救箱不要命的朝着還在公路上抽搐的孩子跑去。
血,如同泉水一樣,咕嚕咕嚕朝着外面冒着。小腦袋上如同打開的啤酒一樣,血,血沫氾濫。
“快,跑。讓你少喫點,少喫點,現在跑都跑不快。”
一身富貴肉的護士大媽,抖動着全身的肉,浪一樣一波一波的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牛一樣的喘着粗氣,咬着嘴脣的她努力的甩開雙腿。
對於醫生的抱怨,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如果放在平日裏,估計她能把他壓在身下讓他求饒。
撲通一下,到地方後,滾燙的公路上,急診醫生直接跪在了孩子的身邊,一邊捂着出血,一邊摸着頸動脈。
“有救,快,氧氣瓶,止血、嗎啡、強心劑。”
話音剛落,胖大胖大的護士第一時間就做出了相應的處置。
放開第一個孩子,他第一時間查看第二個孩子,小小的臉蛋上,一臉的青紫,經閉的雙眼無法掩蓋他痛苦的面容,也只有微微抽搐的四肢才提醒着他不是個橡皮娃娃。
“插管,孩子肋骨多出骨折,已經休克,呼吸出現了窒息狀態。”
語速快的如同機關槍一樣,護士大媽一邊聽着,一邊處置着。這個時候的她恨不得有四隻手,恨不得把腳指頭都扯開當手用。
醫生剛剛喘了一口氣,就聽到趴在公路上的拖拉機司機,帶着撕心裂肺的哭聲喊道:“大夫啊,河溝裏面還有四個孩子啊,求求您了,快救救他們啊!我給您磕頭了,都是我不好啊,我的娃娃啊!”
還以爲是兩個孩子的醫生,一聽,頭髮都豎起來了,看着河灘裏的拖拉機和草山,他提起搶救箱,就開始向河邊跳了下去。
可憐的孩子,乾癟的嘴脣,小小年紀而產生的絕望眼神靜靜的期待着穿着白衣服的這位叔叔。
望着孩子的胸膛,望着孩子的被草山壓在下面的身軀,他絕望了,孩子祈求的眼神,嘴脣微微抖動出的話語:叔叔,救我,疼!
直接就如同一柄大錘一樣砸在了胸膛寬廣的西北漢子身上。這時候的他,恨自己技術不過硬,恨自己眼睜睜的無能爲力。
怎麼辦,怎麼辦,如同癔症一樣的他枯坐在草山下的孩子,瞬間的,他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讓他在技術上欽佩到四肢投地的人,想起了哪白色越野帶着一抹紅穿插在茶素四方的人!
“張院!我是查日克的急診醫生啊,有四個孩子現在情況危急,我不敢動啊!”
端着放碗的張凡一接電話,家裏的人全部不會有自主的放下了碗筷。
還沒等邵華問出話來,張凡放下電話,提起衣服就開始轉身跑。
一邊跑,一邊給邵華說:“有急診,快給薛飛、許仙、王亞男打電話,讓他們立即趕往醫院。”
張開嘴的邵華一句話都沒問出來,張凡就已經跑出了大門,姑娘才說了一句:你要小心!
“嗨,沒事,沒事,叔叔阿姨,爸媽,張凡他們這一行就這樣,沒急診都奇怪了!你們先喫,我去打電話。”
邵華說完就開始打電話。
擠壓,草山擠壓的孩子如同癟了氣球一樣,胸膛不光塌陷了一半,而且骨茬子就如白色的毛刺,或者就如玉石一樣的獠牙伸出體外,刺眼的斜陽照射上去。
帶着血肉的骨頭,隱隱帶着妖異的血紅色反射着光線。
利器損傷就如一個粗魯的壯漢,直來直去,死活生,一
言而決,一眼而定的事情。
而擠壓傷,就如一塊被人嚼爛到沒有一點糖分的口香糖,撕撕扯扯,粘到哪裏都能扯出一根或者幾根長線來。
一會給你生的希望,一會又各器官出現衰竭,所以擠壓傷,在損傷學科中就如一堆爛泥,抓在手裏甩都甩不出去。沒有三分三的本事,還真不敢弄這一塊。
茶素醫院,張凡跑到醫院,急診中心的120已經開始閃着燈了。
張凡兩步跳上自己的酷路澤,對120的司機喊道:“去哪裏出診?”
“車禍,查日克。”120的司機趕忙探出頭給遠處的張凡喊道。
“這臺車不行,把三臺手術車開出來。快,聯繫縣醫院,帶上血漿,一配四,配上利索一點的護士。”
“是!”急診中心的護士長,大聲的喊道。
沒多久,薛飛一嘴油的跑進了醫院。連氣都沒喘勻實就跳上了張凡的酷路澤。
緊接着許仙、王亞男、薛曉橋、那朵醫生都趕到了醫院。
“出發!”張凡沒時間給歐陽彙報了,直接就下令出發了。
在家的總值班忙着調人,然後把情況彙報給了歐陽,歐陽在家也坐不住了。
一聽電話,就讓司機火燒火燎的追着張凡他們出了市區,然後政府的電話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