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東漢末年 >第一百五十八章 殞命(改)
    兩位正一道的武林前輩均身受重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褚燕那一劍本來是抱着必死之心,想要圍魏救趙,將唐周迫退的,按說這一劍無論如何亦刺不中他的。奈何唐周此時大願即將完成,竟是不閃不避地直衝而來,讓一劍刺中的褚燕驚在當場。

    張角見唐周亦重傷倒地,暗歎一聲,道:“當初我與大師兄二人所爲,皆爲了我正一道之發揚光大。後來大師兄將正一道改爲五斗米道,一時間好生興旺。我對於自己的一番作爲,亦從未後悔過。”

    唐周咳了一口血出來,道:“不後悔你知道小師妹她,她過得如何嗎你這一番作爲,將一直信任你跟大師兄的小師妹置於何地將早已故去的三師兄置於何地”

    張角聽了,胸膛一挺,昂首道:“我與大師兄一爲傳播我道門真宗,二爲解救天下蒼生於倒懸,何愧之有”

    唐周嗤笑一聲,道:“所以你們兩個一個在漢中傳播什麼五斗米道,一個在中原傳播太平道,私自聯絡,意圖謀反”

    張角道:“如今天下大旱,赤地千里,乃是上天給人的警示哪知天子依然醉生夢死,寵信宦官,流民千里,黎庶倒懸,全是這大漢朝廷的不是我此舉乃是順天應人,替天行道我想祖天師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唐周臉上堆滿不屑,道:“你說你全是爲了解救生民你可知道因你而死之人有多少你可知戰亂一起,最先受害的便是生民若說解救生民,我看你努力這大半輩子,恐怕還及不上一個後生晚輩”

    說着伸手指着郭斌,道:“就是這個郭小子,初一到陽翟令任上便安置了幾萬流民,後來又是擊破何曼,又是擊破波才,雖然所立功勳極大,我尚看不在眼中。可有一點,我是心服口服那便是他無論哪一次贏了戰爭,都能將俘虜安置得妥妥當當,非但能保全其性命,更能讓他們有口飯喫,有生計來源”

    看張角面色不變,他知道,郭斌的這些作爲早已傳遍天下,張角自然早就知道了,當下冷哼一聲,道:“哼你可知道,長社城外波才的二十萬敗兵,都到了哪裏”

    張角默然。

    唐周指着郭斌道:“都讓這個小子發配到塞外去了他們不但在塞外築了城,還結好塞外烏桓人,將中原的絲綢、茶葉販運到塞外,又將塞外的毛氈、牛羊、馬匹販運進來,端是好大的買賣近二十萬人竟讓這個小子花了幾個月便治理得服服帖帖太平道他們都是太平道”

    張角與郭斌雖討論過他在陽翟令任上的許多措施,於黃巾起義後的許多事情卻尚未提及。再加上張角大軍被圍城中許久,消息不通,於南線戰事只知道波才已然敗在官軍之手,至於損傷如何,是被全殲還是被收編,又或者是往南敗退,張角是一概不知,因此聽了唐周此言,頓時大驚失色。

    原本在他心中,南路二十萬大軍,便是勝不了官軍,穩住陣腳,將南路官軍牽制住還是綽綽有餘的。自己這邊雖然陷入重圍,可之前官軍陣前換帥,屢次出現失誤,他便派遣地公將軍張寶趁機率領大軍衝出了重圍,到陽城養精蓄銳,伺機南下,支援南路大軍。而自己則帶着人公將軍張梁固守城池,以求拖住官軍主力,使得南線局勢先起變化。

    可打通城內外的黃巾軍,於張寶突圍後不久便得到了南路大軍大敗的消息,雖然消息說得不甚詳盡,波才大軍兵敗卻是定然無疑的了,因此張角頗爲此事揪心。然而還是存有一線希望的,畢竟波才手下有二十萬大軍,便是敗退了,人數的折損應該也不是太大,據他猜測,該只是往南敗退去了。若真是如此,只要張寶率軍南下,攻擊南路官軍的後路,局勢便可能立刻扭轉。

    此時唐周的一番述說,卻將張角最後的一點希望亦打擊殆盡,他立刻便知道,廣宗城內的大軍已然是孤軍了。張寶所率大軍人數不多,若是用來滋擾糧道,或可取得奇效,卻絕不足以扭轉天下的戰略大局,可以說,他這次發起的黃巾起義,剛一興起,便已經失敗了。

    雖然漢中還有張修的五斗米道,可他們的勢力只在漢中,於天下大勢殊幫不上忙,而且以張修謹慎的性格,恐怕是不會出兵支援太平道的。

    直到此刻,張角方對天下大勢有一個清醒的認識,自己爲之奮鬥了大半輩子的太平道,自己本來意氣風發,自信滿滿,引以爲豪的黃巾起義,竟然已經進入窮途末路的困境。他看向郭斌,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郭斌緩緩點頭,道:“這些都是真的。”

    聞言,張角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雙眸子頓時便沒有了精神,過了許久,方對褚燕道:“我身受重傷,眼看是要不行了,你可拿着我這枚扳指,回到廣宗城內,找到張梁與張牛角二人,傳遞我的死訊。並告訴二人,他們都是受我牽連。如今事不可爲,讓他們率軍突圍,萬萬不可枉自送了性命。”說着,從懷中拿出一枚並不甚精緻的扳指遞了出去。

    撫着褚燕的頭頂,道:“你讓他們找個地方隱居起來,莫要再問江湖事了。”

    褚燕聽了,已然嗚嗚地泣不成聲,只一個勁兒地點頭。

    郭斌不解,道:“肋下之傷怎會如此重了前輩只需將養數月,必可痊癒。郭某不才,或可提供庇護。待前輩傷好之後,緩急之間,中原或者已無容身之所,可到了塞外,那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嗎”

    張角聽了,嘆一口氣,道:“我曉得你一番好意,可是你不知道我正一道一門,空門皆在肋下,死穴也在肋下,肋下受傷,便好似給人將周身的功夫廢去一般。以我的功力,武功雖非全廢去,若能精心調養個一年半載,幸運的話也只剩下一二成,斷無痊癒的可能了。況且我又受了一掌,五臟移位,便是先師親自到了,怕也是回天乏術。”

    郭斌尚不死心,拉着董杏兒上前,道:“杏兒,快來給前輩瞧一瞧,你家傳的高超醫術,定然有辦法的吧”

    聽了郭斌此言,褚燕目露精光,滿懷期待地看向董杏兒,就盼着她能依靠家傳的醫術救人了。

    此時的郭斌,全然忘記了兩人的身份,在他的眼中,此時的張角便只是一位可親可敬的武林前輩,非但義薄雲天,武功德行均令人折服,更是於郭斌有教導大恩。英雄末路最是令人可惜可嘆,誰能想到叱吒風雲,幾百萬徒衆遍佈天下,跺一跺腳連大漢王朝都要心驚膽戰的一代豪雄,竟要在這荒村的祠堂外殞命這又如何能不讓人扼腕嘆息

    張角揮手止住郭斌和目露期待的褚燕,對董杏兒道:“正一道一脈武功,乃道家玄門正宗,傳承自前朝留侯。”看董杏兒一臉不解,遂解釋道:“留侯便是大漢朝四百年基業的開創人之一,張子房。秦滅韓後,他在博浪沙狙擊秦始皇未中。逃亡至下邳時遇黃石公,得太公兵法。從此既深明韜略,足智多謀,又兼修道法,內家功夫卓越而成一家。只是江湖之事素來不得士人看重,故流傳不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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