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東漢末年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迫降(一)
    幾日過去了,廣宗城內還是未見動靜。既沒有派人出城聯絡投降,也未見過度緊張,只是守城的黃巾軍士兵均戴了孝。

    帥帳中,皇甫嵩親眼得見城頭上黃巾軍的反應,心中的喜悅無可言表:張角看來確然是死了,城中能讓守軍全體戴孝的,恐怕也只有他了。郭潛陽的消息果然準確,下面就該按照計劃行事了。

    於是,次日一早,官軍早早地喫罷早飯,待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廣宗城內防守的黃巾軍自守城以來最難熬的一天到了。

    大營中於廣宗城南門處一溜兒擺開了三十臺拋石機,雖都是單梢的,其射程較之弓箭卻要遠了不少。只見這拋石機通身用木料製成,炮架上方橫置一個可以轉動的軸,固定在軸上的長杆稱爲“梢”,起槓桿作用。爲了防止其在使用中突然斷裂,便在關鍵的位置以鐵板加固。

    聽打製拋石機的木匠說,只有一根木杆的稱爲“單梢”,設多根木杆的叫“多梢”,梢越多,可以拋射的石彈就越重、越遠。梢所選用的木料需要經過特殊加工,使之既堅固又富有彈性。據傳,最厲害的拋石機,可達到三百步遠,換算成現在的通用單位,則大約是四百一十四米。這射程,較之弩箭要遠了不少。只是如今材料有限,又是緊急趕製,只做出來單梢的,而其射程亦可達到兩百步左右。

    炮梢極長,大概到了三丈左右,梢的一端繫有一個類似彈弓兜的極大的皮製大包,稱爲“皮窩”,內裝石彈,另一端繫了十根炮索,均長約數丈。每根炮索由兩名軍士拉拽,因此,一臺投石車只拉拽炮索的人員就達到了驚人的二十人。再加上搬運石彈以及控制拋射方向的五個人,要操縱一臺拋石車,大概需要二十五人。

    看到郭斌大喫一驚的樣子,製作拋石機的匠人頓時滿臉傲然,表示這還只是小型的單梢拋石機,若是大型的,每臺可多達百條以上的炮索。也就是說,那種大型拋石機,只是用來拉拽炮索的士兵就至少要二百人看到郭斌目瞪口呆的樣子,那匠人方滿意地笑了。

    爲了保持拋石機底盤的穩定性,其底座早已在測算好大致方向後被埋在了地裏。所幸此戰並不是爲了精準打擊,而是隻要以飽和攻擊給敵軍以巨大的心理壓力,因此,理論上講,只要石彈能夠進入城中,便算是成功了。

    這便是拋石機不方便的地方:操作極爲複雜和移動不便,另外所需場地也極大。

    所幸這些拋石機都放在了營寨裏面,否則,只要城內派出精銳部隊衝到拋石機附近,便可將其毀壞。根據郡中的簿冊記載,廣宗城中並未存放蹶張弩,因此當初盧植立營的時候便略顯囂張地將營地立到了距離城牆約二百五十米遠的地方。

    此時常說的一箭之地,爲一百三十步,即一百八十米左右,寨牆立到了二百五十米遠的地方,雖然連黃巾軍士卒臉上如喪考妣的悲慘表情亦可看出來,卻超出了弓箭的射程。所以,在營地內設置拋石機是安全的。

    根據郡中的簿冊記錄,廣宗城南的一段城牆年久失修,去年年初曾報與郡中,要進行修葺。哪知遇上大旱,所以這件事情便擱置下來,直到現在也未曾修葺。皇甫嵩百戰宿將,關於廣宗城的一切消息都逃不過其幕僚的耳目去,像郡中的簿冊,自然早早地便擺在了他的桌案上。

    因此,他把剛剛趕製出來的三十臺拋石機全都放到了南門去,就是爲了給黃巾軍造成雷霆萬鈞、無可抵擋的印象。打擊其作戰意志,迫其投降,這也是採納了郭斌的意見後,他的幕僚們商議的結果。

    隨着傳令兵揮下令旗,早已準備就緒的拋石機便開始運作了。

    六百多人一齊拉動炮索的場面固然是極震撼人心的,待三十個重達幾十斤的石彈挾着呼呼風聲飛上廣宗城頭的畫面則更是讓人看得血脈賁張。有的直接砸中了黃巾士兵,登時便是骨斷筋折,更有甚者,被巨石砸中腰椎,上半身與下半身分離開來,當時尚死不了,便只能一手捂着流出內臟的肚子,一手摟着被砸斷的雙腿哭嚎。

    然而,直接砸中敵軍導致的傷亡畢竟是少數,在長達數裏的城牆上造成的威懾力也極爲有限,最多的還是石彈砸中城牆後四散迸裂,飛出的碎石造成的傷害。本身挾帶巨大動能的石彈直接砸在城頭的地磚上,有的地磚不夠結實,便直接被砸出來一個大坑,有的地磚結實,便將石彈硌碎,彷彿後世的香瓜手雷一般,碎石子飛濺,將人砸傷。

    因爲拋石機在官軍營寨之內,有旌旗遮攔,城上的守軍看不見。待攻擊一開始,城頭上猝不及防下,死傷慘重,霎時間慘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而有的石彈因爲落點不準,掉進城中,更是房倒屋塌,喊聲震天。有的石彈更是砸到城牆上,外包的磚石便直接嘩啦啦掉下來一大塊。

    首輪攻擊便收到不錯的效果,看得皇甫嵩心懷大暢,便命令手下軍士繼續進攻。

    如此簡單而毫無風險的戰爭,是極少見的,城內弓箭射不進來,而若想派遣士兵前來將其搗毀,又因其放置在營寨內而無力施爲,黃巾軍只能被動挨打。然而,官軍的進攻卻絕不是如此簡單的。

    在發射了十輪石彈後,官軍將石彈換成浸了火油的草球。草球輕,發射距離更遠,其殺傷範圍幾乎可以覆蓋三分之一的城市。正直秋季,天乾物燥,此時的房屋又多爲草木所建。因此被點着的火球於城中四處滾動,擦着哪裏便會引起大火。

    一時間,剛剛撤下城頭的黃巾軍士兵又忙着救火,城頭上的混亂蔓延到整個城市。

    待一個上午時間過去,只見城內四處濃煙滾滾,慘嚎聲、呼喝聲、大火燒木頭的噼啪聲、呼呼風聲便彷彿響在耳畔一般。郭斌不知道他給皇甫嵩出的這個主意是否正確,他只知道,若要儘量減少黃巾起義對中原造成的傷害,便只有迅速結束戰爭這一個辦法,自己一定會竭盡所能,迫降廣宗城內的黃巾軍。

    待攻勢一結束,郭斌便帶着張飛來到廣宗南門外,向城上喊道:“伏龍亭侯、騎都尉、領越騎營,陽翟郭斌前來拜會張梁老前輩”聲音渾厚,透耳而入,便是城中正在救火的黃巾軍聽了,也彷彿在耳邊低吟一般清晰而有力。

    而當廣宗城南門緩緩打開,策馬而入後,郭斌方知道這一上午的飽和攻擊,究竟給廣宗城內造成了何等巨大的傷害。

    到處是被薰得烏黑的殘垣斷壁和滿身黑灰的人,到處是呼和哭喊聲,到處是忙着救火的身影。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人們看他的目光,皆是深掩着憎恨的恐懼和瑟縮。郭斌首次因自己的這個建議後悔:難道爲了早日結束戰爭便非得要將這些人的家園毀去嗎

    然而,隨即心腸便又硬了下來。他是受皇甫嵩所託,進城來招降黃巾軍的,只有自己心中砥定,方能在一會兒的談判中獲得成功,否則一旦自己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了,勢必會失去對方的信任,那麼自己之前讓褚燕所帶的話怕也會遭到張梁的質疑。若是真的因此造成談判破裂,長社城內外勢必會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於是,郭斌硬起心腸,領着張飛跟在帶路的黃巾軍身後往廣宗縣衙行去。

    來到縣衙,只見大堂四周圍滿了黃巾軍士,院中一口大鍋正架在火上煮着,鍋中熱氣騰騰,已然燒沸。郭斌看了一笑,心道:“這就是小說上說的下馬威嗎”

    郭斌的心中被獵奇的喜悅和無限的好奇心所充斥,將玄龍槍交給張飛拿着,自己便圍着這個大鍋轉了一圈,口中還唸叨着:“因陋就簡,這張梁一點兒職業精神也沒有。”竟對正院中手拿斧頭鋼刀的黃巾軍健卒視而不見。

    郭斌自前世便有個毛病,他笑點不低,然而看到有意思的事情便會憋不住笑。有時候走在大街上,想到一個笑話,總會忍不住傻叉一般自己哈哈笑起來,將路上的行人嚇一跳。他雖自覺頗尷尬,卻總是憋不回去,只能等笑夠了方能結束。

    可能是因爲張梁因陋就簡,竟拿一個大黑鐵鍋來嚇唬自己,也可能是因爲對身處這樣小說中方有的場景而莫名地激動,郭斌竟在衆目睽睽之下哈哈大笑了起來。直到自己笑得肚子疼了,而四周的黃巾軍一臉懵逼,不知所以了,方停了笑聲。

    只將一旁的張飛看得目瞪口呆:“主公果然厲害,這麼深厚的內功,竟能將這麼些黃巾軍笑得受了內傷”

    張飛性格直爽,爲人也愣,渾然不知道害怕。見了這院中的大鍋,哪裏會害怕因此竟誤以爲郭斌是以深厚的內功,將院中的黃巾軍士兵震得面露尷尬的。

    此時,張梁早已黑着臉走出正堂,他原本沒想着用這樣的小把戲來着,以郭斌如此英雄人物,哪裏用得着拿這樣的小孩子把戲出來徒惹人譏笑罷了。想來定然是手下之人自作主張,想給郭斌個下馬威。

    張梁瞪了身後跟着的黃巾將領一眼,回過頭來時,已然是滿臉笑容,哈哈笑着道:“有朋自遠方來,那個,那個什麼樂乎。哈哈,我可是在城內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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