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東漢末年 >第二百三十章 穩定人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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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三城的中心城中,北門內烏泱泱的全是人。靠近城門處的空地上,雖有近千鮮卑騎兵擠在這裏,卻是因爲空間狹小而難以發揮出騎兵的速度優勢。在這空地外延伸的一南一北兩條街道上,則是擠滿了裝了貨物的馬車。

    看到這情形,郭斌心中有數,看來鮮卑大單于和連要前來攻略塞外三城,在鮮卑各部之中並算不上祕密。想來消息早已在鮮卑人中傳播開來,然而他們並未及時離開,卻只是並沒有想到郭斌他們早已得了消息的緣故。

    直到今日一早,他們得到四門緊閉,只許進不許出的消息後,方慌了神。否則不會如此及時地便能將貨物裝車,要知道貨物裝車可不是一項簡單的活計,非但要將其打包裝好,還要清點數目,並且與倉儲提供方結清租用的貨款。一個小型部落的十幾車物資,非得花個一兩日方能準備完畢。

    郭斌三人如今所在的位置,極爲刁鑽。他正是站在城北小廣場與南北走向的中心街道相接的地方,北面便是一千餘牽着馬匹的沙翰林所部騎兵,而南面則是正在涌來的鮮卑各部商隊。

    鮮卑部中貴族,鮮少有不懂得漢話的,沙翰林自也說得一口極流利的漢語。郭斌適才所說,他自然是聽得懂,緩急之間卻也是沒了主意。

    按照漢人的習慣,遇到這種事情,多是要先擺明道理,苦口婆心地與你解說一番的。而這時候,便是胡攪蠻纏的好時機了,若是情況不對,只要裝出一副不懂漢人規矩的委屈樣子,再一副恍然大悟,痛改前非的悔悟之心,事情多半便是不了了之了。大漢朝是禮儀之邦,自命天朝上國,時時處處便要擺出一副泱泱大邦的氣度來,此時便是真的將那個漢人士兵斬殺了,漢人朝廷大多也會輕輕揭過。

    就像草原上的奴隸一般,大漢朝廷自也不會太過關注一個普通士兵的死活的。而自己既然將這漢朝士兵當中砸得腦漿迸裂而死,在本部騎兵以及在一邊旁觀的鮮卑貴族心中的威望那是早已立定,之後再於張世平面前說幾句軟話,也並不費什麼功夫。

    不過,眼前之人,適才聽他語氣,便是這塞外三城的主人郭斌了。按說他也應該是位高權重之人了,卻爲何絲毫不顧天朝上國的臉面爲何竟毫不理會我沙翰林的話這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嘛可若說他是胡吹大氣,只看他身處鮮卑士兵圍困之中,卻依然面色怡然的樣子,彷彿也忒是託大了一點。

    想到此處,沙翰林心中一動,暗道:“漢人有句話叫作擒賊先擒王,我若將這郭斌給擒了來,這塞外三城便可不攻自破,到時候大單于帳前又是大功一件”

    可就在這時,卻見郭斌與隨着他的兩個漢子一同下了馬來。這時,沙翰林方注意到隨在郭斌身後的兩個漢子。這兩個人一個紅臉,一個黑臉,一個威武,一個霸氣,卻同是高大強壯,使人一看便知是難得的高手。

    沙翰林當時便是心中一突,這塞外三城當真邪乎得很,怎麼走遍草原都不一定能遇得着一個英雄人物,一下子就出來了倆看這兩個人的周身氣度,幾乎與當初隻身匹馬血洗一個匈奴部落的姓呂的中原人不相上下了。

    正當沙翰林心念電轉之際,郭斌的一句“擎刀”,以及對面那七百精兵協調一致的動作,使得他頓時脖子上亦冷颼颼的。

    郭斌的一番話,乃是以內家功夫喝出,聲音及遠,聽在場中每一個人耳中,都極是清晰。這些話,普通的鮮卑士兵們雖只聽個大概,一衆鮮卑貴族卻是聽得真真切切。他們哪裏不曉得和連要來的消息他們又哪裏不知道沙翰林這一番行爲,極大程度上乃是爲了替大單于和連撬開塞外三城他們於雙方內中的一干密謀雖不甚了了,可真相就彷彿禿子頭上的蒼蠅,讓人瞧得一清二楚,沙翰林向來便是和連的人,這在草原上又不是什麼祕密。

    因此,郭斌的話雖亦有強詞奪理之處,衆人卻同是一陣心虛。

    然而郭斌自說了那一番話後,卻並沒有閒着。他以雙目示意關張二人,三人一同下馬後,便站到了這寬闊的馬路中間。隨着他們的走動,四周的鮮卑騎兵卻紛紛爲他們讓出了一米餘的空間來,竟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

    “殺”

    隨着郭斌的一聲斷喝,他亦是一把將手中的中興劍抽了出來,揮手間便是一個梳着小辮子的鮮卑男子的頭顱飛上半空。這把得自唐周之手,曾上繳給天子,又被天子御賜的尚方斬馬劍,自郭斌得到之後,如今尚是首戰。

    無論是廣場之中的沙翰林和其部下,還是長街上圍堵的鮮卑人衆,又或者是在一旁酒樓之中看熱鬧的軻比能和扶羅韓,他們哪裏能想得到,一向以溫文爾雅,謙恭講理而著稱的漢人竟然說幹就幹,連一丁點兒的猶豫都欠奉。

    一時間,廣場上喊殺聲、哭喊聲、慘叫聲響作一團,鮮血夾雜着殘肢斷臂,碎肉伴隨着滾燙的臟腑腸子,灑滿了整個廣場和其上空。

    軻比能自幼便生活艱辛,他努力奮鬥了近十年,方能坐上部落單于的寶座。後來經過他運籌部署,部落好是興旺發達,較之幾個龐然大物般的老牌大部落雖猶有不及,可如今部落之中控弦之士超過五千,便是大單于亦不敢忽視其作用。

    故此,飽經生活洗禮的軻比能,較之絕大多數的鮮卑貴族所經歷過的戰爭都更多,其經驗自也是更加豐富,也更瞭解戰爭的可怕。當他看到這七百餘漢朝士兵的戰鬥方式後,他便僅僅攥着手中的酒爵,指節發白,直到狠狠咬住的下脣流出鮮血,方回過神來。

    雙方戰鬥的場面,沒有人比站在酒樓上的軻比能和扶羅韓看得更清楚。只見漢家士兵五人一組,組成進攻陣型,相互掩護,互爲依託,雙手握着把手加長的環首刀,在如此擁擠狹窄的空間之中,層層推進,所過之處,血肉橫飛,竟連一合之將亦極難見到。

    不是說這些漢家士兵的力量超過鮮卑士兵多少,也不是說他們個人的武勇有多厲害,而是這一個個五人組成的小組彷彿一個個殺戮的機器,時而灑脫閒逸,彷彿行走於自家後院,時而又靈動如猿猴,飛撲似乳燕,動作迅捷而有力。

    軻比能自問看人的眼光刁鑽得很,只打眼一看,便曉得這些人定然是百戰精兵,他們不只是平時接受了豐富的訓練,更是經歷過無數場廝殺,斬殺過無數顆敵人首級的沙場老兵。也只有真正的沙場老兵,方能在戰場上彷彿閒庭信步一般斬殺敵兵。

    過往的殘酷經歷,已然讓他們已經擺脫了作爲一個人,在戰場上應有的過度緊張、害怕、以及焦慮等情緒。戰爭於他們而言,便好像老農種田,牧民放牧一般順手拈來,絲毫不見生疏。否則,只看在城牆上緊緊握住手中長槍,面色蒼白的巡城的兵丁便可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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