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東漢末年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交州之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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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毫不避諱地說,黃巾之亂無論是在經濟上還是政治上,又或者是軍事上,都給予東漢王朝極爲沉重的打擊。

    在經濟上,它攻城略地,開府庫,殺豪族,開倉放糧,並造成了中原人口的大規模減少,將中原經濟破壞得一塌糊塗。另外,因爲黃巾之亂的影響,導致中原人口大規模南遷,許多豪門大戶舉家南下,在向南方帶去了先進的生產工具和大量勞動人口的同時,固然使得南方地區得到了開發,卻也令中原人口銳減,農業生產遭到嚴重破壞。

    在軍事上,黃巾軍殺縣令,對抗官軍,甚至差一點兒便完成了對東都洛陽的圍攻,將東漢王朝覆滅。雖然最終被壓制下去,可是同時也將朝廷所掌控的官軍不堪一戰的現狀暴露無疑,京師之中一夕三驚,天下震動。

    在政治上,由於黃巾之亂的平定,靠得多是各地豪門組織的部曲,尤其是在廣宗之戰後,各地山賊並起,中央軍既要應對羌人作亂,還要震懾京畿,地方的治安便全要靠着各地郡守縣令所召集的豪族的部曲私軍和他們手中原本掌控的郡縣雜兵、衙役了。

    各地郡縣的雜兵、衙役和豪族的部曲,承擔了維護地區治安的重任,在地方上逐漸積累民望,形成其統治地方的政治資本。而朝廷爲了維護中央集權,維持地方穩定,也爲了減少中央的財政支出,對於這種情況是持默許態度的,甚至還會着力培養在地方上的親信之人,郭斌便是最好的例子。

    之所以造成這種現象,黃巾之亂只是誘因,各地豪強爲了少交賦稅而長期隱瞞戶口、田產,造成中央財政收入的大幅度縮減,則是更深層次的原因。

    這種由軍事而政治的影響力,使得東漢王朝的中央集權逐漸衰弱,而地方分權一步步增強,枝強幹弱,漸成尾大不掉之勢。所以說國恆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說的是漢朝末年地方勢力的強盛。歷史上無論是公孫瓚還是曹操,都可打得烏桓人狼奔豕突,屁滾尿流,這就是東漢末年強橫的地方勢力。這種一個國家、一個朝代,在即將滅亡的前夕還能對周邊的騎馬民族如此強勢的現象,除了東漢末年,在郭斌的印象中從沒有出現過。

    而交州的情況,較之天下其他的州,便有些特殊了。

    歷史上,秦始皇徵發贅婿、閭左之人攻取嶺南,後來趙佗建立南越國。楚漢之爭後,劉邦建立漢朝,趙佗歸附,成爲西漢的附屬國。後來南越國叛亂,公元前一百一十一年被武帝派人平滅。東漢初年,交趾復叛,光武帝以馬援爲伏波將軍,兩次平定嶺南叛亂。

    可以說,因爲地理位置遙遠,交通不便,中央政府對嶺南的控制力相較於其他的州部是很弱的。再加上漢朝還沒有異地爲官的規矩,一旦形成根深蒂固、勢力龐大的豪門士族,嶺南便面臨着分裂割據的危險。在對於中央政府的認同感上,嶺南是明顯要弱於其他地區的。

    在南下之前,郭斌早已得到了嶺南的一些消息,朱符與朱儁的父子關係,是無論如何亦遮掩不過去的。況且,朱儁之所以能夠在黃巾之亂起時擔任右中郎將,掌控朝廷的一路大軍,還是因爲他爲官的資歷。

    當初,交州羣盜並起,州牧、郡守軟弱無能,不能禁止。另外,交趾的樑龍率衆萬人,和南海太守孔芝一起反叛,攻破郡縣。

    光和元年{公元178年},朝廷任命朱儁爲交州刺史,前往平叛。朱儁受到任命,回到本郡檢選家兵,調發士衆,得五千人,分兩路直奔交趾。到州界後,朱儁整束兵衆,屯駐不動,派使者到南海郡察看虛實,宣揚威德,以震懾敵人之心。接着調集七郡兵士,一齊進逼,終於斬殺了樑龍,逼降幾萬人,旬月之間,州郡平定。朝廷論功行賞,封他爲都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戶,賜黃金五十斤,並徵他入朝任諫議大夫。

    正是因爲朱儁有着這平定交州叛亂的大功,才被朝中衆公卿看重,才能以寒門出身而得擔當一路統帥,最終以平定黃巾之亂有功而得封右車騎將軍。而朱符所以能得任交州刺史,自然是有朱儁的關係在裏面,朱儁在交州廣有德望,聲名極盛,朝廷派遣朱符來此,想也是爲了鎮住這嶺南的大小豪族。

    郭斌心中暗道:“朱符以交州刺史的身份大肆聚斂糧食,徵募軍隊,有多大程度上是爲了震懾地方,又有多大程度上是覺得天高皇帝遠,想要做一番大事業呢”

    作爲陰謀論者,郭斌在將人想得複雜的同時,還會將事情往壞處想。什麼事情,不都是要往好處做,往壞處打算嗎因此,郭斌此時正一肚子腹黑地分析朱符這一番作爲背後的目的。他若真的有割據稱王的野心,郭斌一行此番南下,還真是有點兒麻煩了。

    不過,這種想法隨即便給郭斌壓了下來,便是朱儁的帥帳,他都敢圍,還能怕了他的兒子當初朱儁帳下幾萬大軍,又是名正言順的大軍統帥,位高而權重,郭斌就敢率領幾百部曲將其帥帳圍住,逼其就範,如今朱符便是招募了幾千交州的鄉勇,又如何能瞧在郭斌眼中要知道,此時的郭斌早已不是初抵貴境時那個小絲了,兩年的東漢生活已經使他熟悉了此時的社會規則,一年多的戎馬生涯和宦海浮沉,更是使得他殺伐果斷,堅決剛毅。此時的郭斌性格有了極大的改變,其心智之堅毅,行動之果敢,隱隱然已有了幾分稱霸一方的梟雄之姿,又豈是能被輕易嚇住的

    正當郭斌思忖間,卻聽得有人大喊着什麼。原本這番禺的方言郭斌尚可聽懂一二,可這人說話又快又急,四周又是人聲鼎沸的,郭斌根本聽不明白這人說的到底是什麼。當下扭頭對那嚮導道:“此人吆喝什麼呢”

    那嚮導雖也是中原人,可畢竟經常來往交州的,番禺土話雖說得不是順溜,可聽力畢竟比郭斌要強出不少,郭斌所以能懂得不少土話,還多虧了他一路的指點。只見他皺眉凝神細聽,稍傾方道:“四周太吵,小人亦聽不大真切,隱約間似乎是在說誰放糧了。”

    “放糧了”郭斌皺眉沉思的當兒,張飛卻早已扭頭捉了個人來詢問。郭斌一看,巧了此人便是適才被郭斌抓着問了好一會兒的那個青年。

    那人一見又是郭斌一夥,肩膀當即便塌了下來,苦着一張臉道:“大爺,又有何事吩咐小人還要去討糧呢,要不這一家老小可要餓肚子了”

    郭斌見狀,伸手從懷中摸出兩串以繩子穿起來的五銖錢,一串交到那人手中,方開口道:“這位大哥,在下初到交州,有些事情想要請問。若是答得好,在下手中這一串錢也是你的,另外還有糧食奉上。”

    那人早被驚得目瞪口呆,看這樣子,這一串五銖錢怕不有二百文,足夠買一石糧食了,他開口卻要送兩串。不要小看這一石糧食,若是省着點兒喫,一家五口人,十天半個月的口糧便出來了,兩串錢的話,便是以如今這個天價,一家人一個月不用幹活都夠了,這個客商卻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那人心思一轉,忙恭敬地跪地磕頭,道:“這位老爺,但有所問,只要是小人曉得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郭斌一聽,心中滿意,伸手扶起他,口中道:“這位小哥姓甚名誰祖上便是這番禺城人嗎我聽你語出不凡,是不是進過學”

    若是放在後世看的話,就因爲一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哪裏就語出不凡了可這在電視劇中常常出現的話,若是在普遍是文盲的東漢時期從一個老百姓口中說出來,卻真算得上驚人的了。

    果然,只聽那人恭敬地道:“實不相瞞,小人姓龍,單名一個韜字,並無表字。本是冀州人士,因遇着中原大災,在下祖父便攜家帶口地南下討生活。只因這番禺水量充足,莊稼長得又快,一年可收兩季,便在此地住了下來。只是哪裏想得到這交州苛政更甚於中原,前後幾任刺史貪婪無度,苛捐雜稅壓得大家頭都擡不起來。還是後來賈使君來了,日子好過了一些,小人方有幸去塾中偷聽了幾日。”

    郭斌引着衆人來到路邊,避過洶洶而去的人潮,方點點頭道:“我雖在中原,對此卻也頗有耳聞。聽說後來交州土人聚集屯兵,將朝廷任命的刺史周喁抓住殺了,想來便是因此了”

    龍韜忙伏地道:“大爺見多識廣,正是如此自從周喁被殺,朝廷以爲交州又叛了,便派遣了賈使君做了交州的刺史。”

    郭斌道:“聽說賈孟堅撫慰交州土人,使各安其業,招撫流亡,蠲復賦斂。又誅爲苛虐之魁首者,簡良吏守諸郡縣,從此百姓以安街巷。”賈琮,字孟堅,東郡聊城人,初舉孝廉,再遷爲京兆令,曾任交州刺史、冀州刺史、度遼將軍。龍韜口中的賈使君和郭斌所說的賈孟堅便是賈琮了。

    龍韜頓首道:“大爺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當時這番禺城中還流傳着一段童謠。說是: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不敢復反。”

    董杏兒聽了,不禁莞爾,對郭斌道:“這是什麼童謠,還真是簡單直接。”

    龍韜不敢擡頭瞧董杏兒,只是低着頭附和道:“這位姑娘說得是,山野粗鄙之人,哪裏有什麼見識。”

    郭斌擺擺手,道:“龍兄不必如此,我這位朋友生性活潑,卻沒有惡意的。”當下繼續道:“後來聽說賈孟堅被天子召回朝中,擔任議郎,交州刺史一職便由朱符擔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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