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東漢末年 >第三百五十章 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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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陽翟縣城相比,長社城東臨洧水,西邊則是潩水,因此也設有東西兩個碼頭,其物資的流通之便利更在陽翟之上,而城西潩水碼頭邊的莊園則是郭斌的私產。郭嘉雖也站在迎接的隊伍之中,郭斌卻是最後介紹的他。一家人嘛,他年紀又是最小,眼下自還當不得郭斌鄭重其事的介紹。

    船上的甘蔗自然有人以碼頭上的起重設備吊運裝車,送到岸邊的壓榨車間去,郭斌則在衆人簇擁下往莊園深處行去。

    這莊園之中,原本是由何曼率軍坐鎮,可是郭斌前些日子通過飛鴿傳書將他調往番禺,爲香山碼頭上先期的建設工程保駕護航,因此如今在這裏坐鎮的改成了陳到。長社城地處交通要道,南北商賈輻輳,魚龍混雜,爲了維持穩定,保證良好的交易秩序,此處必須要部署重兵把守。如今何曼率軍南下,陳到便帶着手下的新兵移駐長社。反正都是士兵,讓他們分批駐防、維持治安,也算得是練兵了。

    得知郭斌將會率領船隊從長社登陸,陳到自然早便安排下了一應接風的酒菜,單等着潁川郡守府中的屬官來迎接郭斌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郭斌道:“最近京中可有什麼動向”此去交州近兩個月,雖非消息斷絕,想要通消息卻總是不便宜,因此回來之後郭斌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掌握京中的最新消息。古往今來,只要是做官的,若不着意把握上層政治動向,如何能做得長久了不管你是多麼清高,多麼浪漫主義的人,只要進了官場,便不得不如此。因此郭斌此舉,倒也是合乎情理。

    只聽戲志才道:“主公,據京中消息,天子命人在西園造萬金堂,將司農所藏國家財物金錢,移入堂中以爲私貯。”

    聽到這裏,郭斌手中酒爵往桌上一頓,心中對劉宏這個天子極爲無語。所謂司農,又稱大司農,大致相當於後世的財政部長。司農所收的國家財務金錢,指的是國家的賦稅,而天子劉宏所造的這個萬金堂呢,大致便是天子儲藏私人財物的內庫了。

    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大司農所收取的賦稅,多是用於國家的各項財政開支。這支出主要包括朝廷養兵;給各級官員發放俸祿;一旦遇到災荒之年,還要徵調糧食撫慰地方災民;遇到水患,要修築河堤;若是有戰爭,則要國庫的金錢和糧食拿出來供應部隊。

    而所謂的內庫,則主要是天子私人的財貨,其來源主要是遍佈各地的皇家財產、莊園,自秦朝收山澤之利,這山澤之間所產的各色物資,也是作爲天子私產進入內庫的。而內庫中財物的分配,主要是供應皇家的日常用度。天子想要賞賜誰個什麼東西,這個錢便是出自內庫。

    只是這內庫與司農的府庫雖有分野,可你劉宏那是貴爲天子啊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可是富有四海的人兒啊,幹嘛還要幹這蠢事兒整個天下的事情都是你說了算,府庫中的錢財怎麼花還不是你拿主意

    不過,郭斌腦筋一轉便大致想到了原因。

    這個天子劉宏,並非桓帝的親生兒子,而是在漢桓帝劉志逝世後,被外戚竇氏挑選的皇位繼承人。既然並非是從小以皇儲的身份培養起來的,因此他雖是聰慧,器宇和格局卻總是不大讓人佩服。這也難怪,劉宏生於冀州河間國{今河北深州},是漢章帝劉炟的玄孫。父劉萇早逝,他便世襲瞭解瀆亭侯的爵位。

    按照道理說,若是沒有意外,劉宏這一輩子也就是在河間國做着他的亭侯終老一生了。雖然確實是皇室貴胄,可傳了幾輩子後與天子的血緣關係便差得遠了,像他這樣皇親國戚天下間多如牛毛。那可是亭侯啊,比郭斌如今陽翟縣侯的爵位都低,單看這爵位便可知道劉宏與天子的親戚關係有多遠了。可是竇太后偏偏選中了他做繼任的天子,就是這次機遇使得他的人生際遇有了超乎尋常的改變。

    可能便是童年時的際遇,使得如今的劉宏即便是貴爲天子也對金錢有着非同一般的執着。可是愛財歸愛財,如今這事兒辦得卻顯得小家子氣了。堂堂大漢的天子,竟擺出一副守財奴的樣子來,如何能讓士人瞧習慣了

    郭斌瞧了荀彧一眼,只見他低垂着頭,滿臉失望,對此事顯然也極是瞧不慣。

    只聽戲志才繼續道:“幽州名士崔烈,通過天子傅母程夫人,以五百萬錢得司徒一職。”

    郭斌聽了,將手中杯箸狠狠地摔在几案上,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掩面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所謂的賣官鬻爵,分爲兩個部分,分別是賣官和鬻爵。漢武帝時,爲了籌措軍費,朝廷便出了個賣爵位的餿主意,後來這個政策斷斷續續,到了桓靈二帝之時那更是駭人聽聞了。當初朝廷只賣爵位,而如今連統領地方的主官也可以明碼標價拿來販賣了。

    因爲漢景帝時七國之亂的影響,漢朝的中央政府意識到如春秋戰國時期的封國制度極易造成割據勢力,不利於維護中央政府的權威和天下的穩定,因此封國的權力被逐漸壓縮。最終,漢成帝綏和元年改制,各諸侯王僅得食本國租稅,不得預國政。同姓的諸侯王尚且如此,侯位只有更甚。因此,販賣爵位雖然不好聽,也不過是個名聲,面子問題罷了,可總不至於毀壞國政。

    而賣官則不同了,一地總攬行政、司法、財政大權的官員,其權力何其重要即便是個小小的縣令,也是被稱爲百里侯的啊一旦這官位都是買來的,那這買官兒的自然要追求個投資收益啊因此,在任上努力搜刮民財便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了。

    盤踞地方的豪門大戶他們不敢惹,可平民老百姓那是無礙的啊因此,這些想着撈一把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官員,自然是什麼壞事兒都幹得出來

    不過,天下士人所以對賣官鬻爵深惡痛絕,雖不否認有憂國憂民的因素在裏面,更重要的卻是它阻擋了士人入仕的道路。要知道,士人所以要出來做官,追求的不外功名利祿。家中豪富、不在乎錢的人畢竟是少數,可如今朝廷竟連正常的官員任命都要捏着鼻子上繳所謂的“修宮錢”。所謂的“修宮錢”,便是“買官錢”,只是換了個好聽一點兒的說法罷了。既阻斷了下層人民上升的路徑,又豈能不讓人深惡痛絕

    只是原來還好一點,許多官職雖是明碼標價,真買的卻還是少數,畢竟大家都要個臉嘛況且下級官員便是出錢買了也就買了,豪門大戶也瞧不在眼裏。可這個崔烈所買的司徒卻是三公之一,位高權重。

    所謂司徒,周朝時爲六卿之一,曰地官大司徒,掌管國家的土地和人民的教化。漢哀帝元壽二年,改丞相爲大司徒,與大司馬、大司空並列三公,東漢時改稱司徒。也就是說,此時的司徒是實實在在的丞相,是天子的主要助手,禮絕百僚,地位尊崇。可正是如此重要的位置,竟然是通過天子的傅母走後門,將原本明碼標價一千萬錢的司徒打了個五折。所謂的“傅母”,指的是古時負責輔導、保育貴族子女的老年婦人,大約便類似於奶媽、保姆一類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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