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道:“老夫也別無他意,只是,若再這般打下去,不過是落下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罷了,既無意義,也平白讓老夫損失了諸多,不值得。所以,我們,就到此爲止吧,三位可自行離去了。”
少年身旁,曦曦尤其不忿的站出來,看着老槐,又指了指周九劍,高聲道:“就這麼算了你都把他傷成了這般模樣,就想這麼了事了,做夢吧”
周九劍看了看曦曦,沒想到她居然會替自己說話,心下立即感到些許的感動。
曦曦看見他望了過來,小下巴挑了挑,道:“我可是幫了你這麼一次了,算是還了剛纔那一次,你可要記住了哦,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
周九劍聽後不禁一笑,想不到,她倒是算得挺清楚的嘛。
少年點了點頭,笑道:“好的,我記住了,謝謝。”
曦曦哼了一聲,不過臉上亦是悄悄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劉月慢慢的走回到了兩人身邊。
老槐望着他們三人,又重點看向了曦曦,道:“小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爲此,我也是喪失了諸多的山水靈氣,若要恢復過來,亦得花上個十年八年的時間。你若真要這麼算的話,那我們豈不是當真要走到那不死不休的局面了須知,凡事,都要有個代價的。”
老槐的最後一句話,卻是轉而望向周九劍說的。
“你”曦曦還想再說什麼。
周九劍伸手攔着了她,道:“曦曦,行了。”
曦曦瞪眼看了看他,道:“爲什麼不讓我說了”
只見劉月亦是出口道:“別說了。”
曦曦有些不明白,看向自家小姐道:“小姐,爲什麼呀”
劉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九劍,隨即纔看向老槐,淡淡道:“它說得沒錯。”
即使少年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道:“再打下去,固然,我們還有着一擊之力,或許能將其重傷,但是,我們也可能,會死的。”
曦曦一聽,皺起了眉頭,亦是自個兒在心中一番思慮,而後,似乎這纔想明白了,隨即把嘴巴捂着,含糊不清道:“那就當曦曦什麼都沒有說。”
此舉,着實是有些俏皮可愛。
而少年所說,亦是事實。
畢竟,這株老槐可是有着半劍聖之境的實力的,而幾人打到如今,即使是劉月拼着使出了一劍止戈,亦也僅僅只是將其手臂斬落,也沒見能傷着其多少,反倒是少年被他一擊即中,傷勢頗重。
這般局勢,多少也是有些出乎周九劍的意料的。
因爲,他沒想到,老槐會主動向他們道歉求和。
明明眼前的局勢是它佔據了上風纔對,然而突然之間,它卻做出這般舉動來,完全不像其剛纔那般殺招盡出的風格,就宛如是在平地之間,又突然的奇峯鬥轉,實在是讓人摸不着頭腦來。
是以少年剛纔纔會如此的狐疑,以爲它暗地裏又在預謀着什麼陰謀詭計來。
“該如何抉擇,我想,三位小友心裏面,應該很清楚了吧”老槐又道。
周九劍看了看劉月,又看看曦曦。
曦曦自不用說,主要,他卻還是想徵求一下劉月的意見。
面對少年投來的目光,劉月的面容神情卻有些冷漠,似乎有些生氣,不過她亦是點了點頭。
周九劍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神情變化,只是在得到同意之後,便立即望向了那株老槐,隨即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好,我們答應。”
少年給出了答覆之後,卻沒見到老槐應給予的迴應。
這一株參天大樹,突然間,似乎就這麼的沉寂了下來。
周九劍見狀,立時心生出了幾分警惕,暗自低聲與身旁二人道:“小心,可能有詐。”
曦曦聞言,眉兒立即也隨之一皺,道:“哼,我一猜就知道不是好事”
劉月突然淡淡說道:“莫急,既然它先前都已經那般說了,想是並無心騙我們,別太早的蓋棺定論。”
周九劍一聽,感覺到少女說的也極爲有理,便也點了點頭。
“那,我們怎麼辦”曦曦問道。
周九劍看了看她,而後道:“等。”
且先看看,這老槐,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來着。
此時的天色,已漸漸黯淡,即將進入夜幕,然而三人此時卻還呆在這亂雲山之中,因爲這株老槐的緣故,導致三人原本計劃着趕在太陽下山之前走到山腳下的,現在算是徹底泡湯了。
眼見得那株老槐仍是沒有任何動靜,就真的好比如一棵尋常槐樹,只是看着其體型更大,亦也能在大冬天裏看見其長着綠葉之外,似乎就真的沒有任何奇特了。
但是沒道理呀,少年仍然能從中感應到充足的靈氣來,亦不見其有任何流失的跡象。
左等右等,等得曦曦都已經不耐煩了,看向二人,道:“我們走吧幹嘛非得傻乎乎的等他一個回覆呀山不轉水轉,管它怎麼了呢,小姐,咱們現在就一走了之,就算是它有陰謀詭計也好,等到它再動起來之時,我們都已經走了不知道多遠哩”
劉月與周九劍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一同看向曦曦。
倒確實是如同她所說,是這麼一個理來
事不宜遲,說走就走。
周九劍道:“我們御劍走”
少年看向劉月,劉月點了點頭。
這般時候,倒確實是應該如此纔對,且還管這株老槐究竟在耍什麼花招,咱們一走了之
曦曦燦爛一笑,道:“嘻嘻,本來就該這樣嘛”
劉月的白玉京本就一直是握在手中,此時左手一揚,飛劍立即出鞘,而後逐漸變大,懸浮在了三人面前。
劉月首先站了上去,而後是曦曦,其後纔是周九劍。
不過,在少年半隻腳踏上飛劍之上時,突然想起來自個忘記了某事,趕緊道:“等等”
曦曦疑惑的看向他道:“怎麼了”
劉月亦也投來了目光。
少年看了看兩人,而後望向手中拿着的鳳凰仙劍,道:“我的梧桐還沒拿”
曦曦睜大了眼眸看着他,道:“你那把破木劍”
周九劍來不及跟他多說什麼了,梧桐對於他自己的重要性,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一轉身,便向先前自己被老槐手臂擊飛的地方跑去。
劉月亦是御劍飛了起來。
兩人比着周九劍倒是先一步到達那地方。
四下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枯枝斷木,要想找一把木劍,可着實有些不容易,可能稍微一走眼,便將那梧桐木劍看成了一塊木頭都有可能。
天色亦也漸暗。
“都要看不見了,怎麼找呀”曦曦急道。
卻見少年神色上無一絲慌亂,鎮定自若道:“用不着找。”
少年驀然閉眼,而後神識繼而外放。
瞬間,亂成一團的雪地之上,有一把木劍飛起,而後向着少年飛來,在半空中一轉,再熟練的掛在了他的腰間。
這一手御劍術,卻還是當初在觀陽臺,拜劍甲所賜的。
只要能在一定的距離之內,少年要感應到梧桐並操縱其,自是毫無問題的。
體內氣機隨着這一手御劍術,頓時又自混亂了起來,而後是各處經脈竅穴傳出的陣痛。
少年的傷勢,可一直都沒好轉,只是一直壓住了而已。
不待多想,連忙踩上白玉京中。
劉月一掐劍訣,白玉京瞬間化成一道白芒,而後飛向天邊,極速離去。
待得三人徹底消失在天邊之後,老槐巨大的身軀,突然間炸開了一個窟窿,其中有紅光與綠光大熾,而後又隨之一暗,緊接着,便見得有兩道身影從其中掠出,落在了三人先前所站立的地方。
仔細一看,兩人一着紅袍,一着綠袍,相對而立,又俱是相同面孔,居然都是周九劍三人先前所見的那名老人模樣。
“嘿嘿嘿嘿,他們三個,已經走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今,還有何辦法。”只聽那名身着紅袍老人發出着一連串的怪笑,而後說道。
與他對立而站的綠袍老人聞言,只是默默一嘆,道:“或許,命該如此吧。”
“嘿嘿,既然這樣,那你還不乖乖交出心核,將其交予我,由我來主導這具軀體豈不美哉。你看,若是像你這般,年復一年的紮根於這座亂雲山中,放着大好的山水靈氣不去吸收,反而選擇與其共生,過去了這數百年光陰,卻纔能到得這半聖之境,豈不是,太過浪費了若是由我來主導,我們將這座山中的靈氣吸收殆盡,再趁着如今外邊的世道混亂,去汲取些許人族的人間氣運,又不讓那羣山上修士發現,不出百年,必然就可飛昇成仙,豈不美哉”紅袍老人如此說道。
綠袍老人一聽,卻是面色一堅,冷喝道:“你休想我告訴你,只要我還存在這世間一日,你的諸般詭計,就休想得逞”
紅袍老人再笑,連同其一整副面容都顯得扭曲陰鷙無比:“嘿嘿,放心,再過不久,你也就不復存在了。嘿嘿嘿嘿,既然剛纔我能強行奪取下這具身軀神識的控制權,那麼就代表着,我之後,亦也能如此。而你,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被我一步步的蠶食,卻無能爲力,嘿嘿嘿嘿。”
綠袍老人一聽,面色一寒,然而,亦也隨之露出來一些無奈之色。
他說得,卻是對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