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踽 >053.一線牽
    楚涼一門心思想要追上那個人,問他一年前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消失,這一年來又去了哪裏但是卻眼睜睜看着那個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得已,他開始用冥力加持自己的速度,卻沒有發現自己離司命他們已經有些遠了

    “楚涼”阮元的叫聲都變得有些尖銳了。但是楚涼卻聽不見了。

    司命他們一路追蹤,直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樣子的分岔路,終於失去了楚涼的蹤跡。

    “老大,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阮元急了,本來就有兩個人不見了,現在楚涼也不見了,她現在都有些埋怨司命了,爲什麼要同意楚涼那麼不靠譜的方案。

    “他不會失蹤的”司命自然知道阮元的想法,卻不生氣。

    他從自己的揹包裏拿出了支黑乎乎的,香菸大小的東西,又摸出了打火機點燃。

    很快,那東西就冒出了一股細細的白煙,但是卻在這黑暗中很明顯,就像是一條會發光的白線。

    “把燈的亮度調到最低,跟着這白線走。”司命說完這句話,率先把照明燈的亮度調低了。

    阮元立刻照做,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老大,這是,一線牽”

    一線牽,名字聽着很唯美,但是卻是用一對蠱蟲製成的,這類蠱蟲的雄蟲對雌蟲有着堪稱變態的佔有慾,容不得雌蟲離開自己的掌控。而民國時期,桂省的一位蠱師,就利用這種特性,製作了這“一線牽”。

    那香菸一樣的東西,是用雄蟲的心頭血混合了一些別的特殊藥材和物質做成的香引,而司命起初放在楚涼肩上的黑點,就是一隻沉睡的雌蟲。只要點燃香引,那白煙就會在雄蟲的執念指引下,沿着雌蟲走過的路線飄去,直到找到雌蟲或者香引完全燒盡。

    “嗯,而且是恨蠱”司命語氣平靜,但阮元卻心裏一驚。

    這“一線牽”分爲愛蠱,平蠱和恨蠱。愛蠱是雌蟲對雄蟲有愛,平蠱是無愛無恨,恨蠱就是雌蟲對雄蟲有着很深的恨意。

    這並不奇怪,萬物皆有靈,那雄蟲仗着自己比雌蟲強壯許多,一旦看上一條雌蟲,就強行把它搶回洞穴,若是雌蟲膽敢反抗,就會咬斷它的腿,讓它喪失行動和捕食能力,只能依靠自己過活。

    這種情況下,雌蟲會對雄蟲產生愛意,要麼是一開始就看對眼了,要麼就是類似於斯德哥爾摩症候。但這種蟲子大部分都是安於現狀的,一般情況下是對雄蟲無感,也不會反抗,所以大部分爲平蠱,但是還是有一部分雌蟲會拼死反抗,即使早就被雄蟲咬斷了所有的腳,離開雄蟲就是死。但是它們寧可死,也不要再見到雄蟲。

    下了恨蠱之後,一旦雌蟲聞到雄蟲心頭血的味道,就會發狂,甚至對着自己附身的人用盡全力攻擊,只求遠離雄蟲。

    而雌蟲的唾液中,有着讓人興奮的物質,會百倍放大疼痛。現在司命給楚涼下了“一線牽”的恨蠱,怕是楚涼不會再完全陷入幻境了,但是受的苦頭不小就是了。

    本來按照他們的約定,楚涼沒有完全陷入幻境,就會給他們沿途留下線索,這樣司命也就不會點燃香引了,楚涼也就不會受這個苦了。

    不過,現在看來,也是司命對他的懲罰。

    阮元私底下撇撇嘴,老大從來做事從來都不會不給留後路。看來他早就把楚涼會完全陷入幻境這事給算計到了,還下了恨蠱,她都忍不住想同情楚涼一下了。

    眼見白煙往右邊飄去,司命等人立即追了上去,他們必須香引熄滅之前找到楚涼和無頭石人。

    地面之上,鬼瞑手中拿着一個羅盤狀的物體,在溪邊四處走動,似乎在判斷着方位,一邊一羣人嚴陣以待。

    一旁的斗篷人耐不住性子,剛想走近鬼瞑,就被鬼土給攔住了:“督察者,瞑爺說過,他在推測通道的時候別打擾他。”

    “他不是說過他知道入口在哪裏嗎現在還要做什麼推測推測推測,我看他能搞出什麼東西”斗篷人憋了一肚子的氣,全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了。

    鬼土目不斜視:“瞑爺的確是說入口在這裏,但是具體是哪個位置,地圖上不可能那麼詳細,不讓瞑爺推測,難道要我們把這裏都翻一遍屬下是沒意見,就怕主上等不起”

    “你,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用主上壓我”斗篷人看不但鬼瞑不把他放在眼裏,就連這鬼瞑的手下也不把他放在眼裏,越發地生氣了。

    鬼土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嘴巴里說着沒有感情的道歉:“鬼土不敢,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鬼土自然是不怕這所謂的督察者的。鬼瞑向來護短,只要鬼土不做出出格的事,被人刁難的時候,鬼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而且,鬼瞑很早之前就說過,他的手下,不惹事,但是也絕對不能怕事因爲他最討厭兩種人:叛徒和懦夫

    斗篷人沒轍,他感覺自己在別的隊伍裏面處處被人巴結的地位改變了,在鬼瞑的隊伍裏,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話語權。那個鬼瞑也不會像其他隊伍的隊長一樣巴結他,反而處處針對他,但是偏偏他又是主上最重視的人,自己拿他根本沒辦法。

    周圍沉默了一會兒,鬼瞑的聲音響起:“找到了”

    鬼土的眼神沒有什麼波動,彷彿這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沒有什麼是瞑爺做不到的。

    他恭恭敬敬地走到鬼瞑面前:“瞑爺,有什麼吩咐嗎”

    鬼瞑漫不經心地指着旁邊一塊單獨卻並不突兀地停在溪邊的兩米高的岩石:“挪開它,直向下挖二十米,。下去之後,沒我的吩咐,誰也別私自行動否則後果自負”

    “是”

    混混沌沌的楚涼,只知道緊跟着前面那個不斷逃跑的身影,卻沒有發現一縷白煙以一種看似緩慢卻不亞於他的速度,纏上了他的肩頭。

    他肩頭被司命放置的那個黑點,在接觸到白煙之後,居然變成了鮮紅色,就像血一樣鮮豔的紅色。

    很快,那紅點開始往楚涼的脖子移動,好像是在不斷躲避着那白煙,但是白眼太過纏人,不依不饒地跟着紅點,那紅點彷彿收到了莫大的驚嚇,開始膨脹,變成了原先的三倍大,現在它更像是一個小甲蟲,卻有着鋒利的口器。

    沒有遲疑,那紅點直直地對着楚涼的脖頸咬去,把自己的毒液注射進入了楚涼的血液中。

    “啊”

    百倍的痛楚不是說說而已,饒是以楚涼那麼強大的抗壓能力,在突然的攻擊之下,也是抵禦不住,驚呼了一聲,意識也迴歸了一瞬。

    就是在他意識迴歸的這一瞬,他看見前面不斷逃跑的人,好像消失了一瞬,很快又出現了,時間很短,短到能讓絕大部分人以爲他剛剛看到的是錯覺。

    可惜,經受過非人訓練的楚涼顯然不屬於這絕大部人,他一下子懷疑起來。

    首先,爲什麼一年不見的阿仁會突然出現其次,他一直以爲自己是清醒的,但是若是自己真的是清醒的,那阿仁怎麼會消失那一瞬從阿仁開始逃跑,他就用冥力鎖定了阿仁,按理說,就算是發生了光線折射導致視覺出現錯覺,但是冥力不會有這個問題,剛剛他的冥力是真的感覺阿仁消失了一瞬。

    這樣看來,面前的阿仁難道是假的

    他突然又想到司命在他行動前拍了他一下,這是司命以前從來都不會做的,難道說,剛剛那一陣劇烈的疼痛是和老大有關如果是真的,那麼老大一定是發現自己中招了。

    不過,就在楚涼思緒萬千的時候,前面的阿仁停了下來,用一種靜默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阿仁父母去世的那天晚上,自己把他從衣櫃里拉出來的時候,他看着自己的那種眼神,無悲無喜,好像就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楚涼的心下一驚,管他是真是假,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試一試,這樣想着,他直接追了上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於是拿出一把軍刺,往自己的左手臂上劃了一刀――他需要用痛感維持清醒。鮮血流出的同時,他脖子上的紅點閃了一下,瞬間,痛感提升百倍,楚涼差點一個趔趄,不過他很快穩定身形,往阿仁的方向追了過去。

    而跟着白煙一路追過來的司命等人看到了地上的含有楚涼冥力的血跡,俱是一驚。

    “難道,楚涼發生了”阮元不由得心悸了一下。

    司命看了下血跡的噴濺和滴落方向:“他沒事,這傷怕是他爲了保持清醒所以才自己弄傷的。”

    阮元瞪大了眼睛:“老大,你怎麼知道”

    “血跡滴落的距離有規律,且呈一條直線,表明其意識清醒,不存在被追趕的情況。牆上有一條痕跡,是楚涼的軍刺造成的,痕跡裏有血,裏面蘊含的冥力也屬於楚涼。不存在和人搏鬥的情況。”司命很冷靜。

    “可要是楚涼是在這回冥壁的迷惑下,才劃傷自己的呢”阮元有些疑惑。

    “不會,回冥壁需要的就是楚涼的血,若是浪費在這裏太可惜了,它也不會做這種給人留下追蹤痕跡的蠢事。”司命淡淡地勾起嘴角,“走吧,根據血液的新鮮程度,他應該剛經過這裏,我們加快速度,必須早點追上他。”

    “嗯,老大,如果我們追上楚涼的時候,他還沒有找到無頭石人呢”昆布有些擔心。

    司命淡淡地看了昆布一眼:“不管他有沒有找到,我們都必須馬上喚醒他。短時間面對心魔,有助於錘鍊心志,但是時間過長,誰也無法保證會發生什麼。”

    “老大,我懂了”昆布這下明白了司命的意思,立刻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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