罈子裏的水還是之前的水,浮着蛆蟲的屍體,只不過卻帶上了有着血腥味的紅色。
“大,大木,你說阿孃是不是眼花咧這,這肉咋變成一個男的了那,那胸口的肉呢”阿林嬸子說話都在哆嗦。
她感覺那堂子裏面的軀幹部分有些眼熟,心裏也莫名地變得很慌,但是卻不敢往深處想。
而大木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軀幹部分翻到背後,看見左邊肩胛骨的位置上,有一個似乎是咬痕的疤痕。
“啪”
他手裏面的罈子的蓋子一下子落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但是他絲毫沒有察覺,只是腦海中不斷回想一個畫面。
就是二十年前的冬天,他弟第一次去山裏打獵的時候,碰見了覓食的狼。經過一番殊死搏鬥之後,狼死了,但是二木的左邊肩胛骨和右手手臂都留下了深深的咬痕。
“不,不,這不可能不可能”阿林嬸子的嘴脣顫動着,先是低聲喃喃,最後開始歇斯底里的大吼。
族長也走過來看到了屍體上的那個痕跡,因爲當初是他幫二木處理的傷口:“阿林他媳婦兒,這怎麼會是二木”
“你閉嘴”阿林嬸子兩隻眼睛瞪得通紅,直接對着族長惡聲惡氣地大吼,好像族長就是她的殺子仇人一般,“這不可能是二木,絕對不可能”
“阿孃你冷靜一點”大木抓着他孃的胳膊搖晃,同時大聲吼道,“只是一個傷口而已,不一定就是弟弟”
阿林嬸子嘴脣蠕動着,臉色已經變得青黑,腦袋慢慢地轉向了另外一個罈子:“對,你說的對,不是二木,他不是二木”
說着,她推開大木,手顫抖着伸向了另外一個罈子,想要把罈子的蓋子揭開,但是現在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力,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一旁的大木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把把蓋子掀到了一邊,露出了罈子裏面的東西。
果不其然,裏面正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四肢。
大木二話不說,一把把罈子裏面的右手給拉了出來,右手手臂處的傷疤清晰可見。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是我的二木,你們都別想騙我”阿林嬸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一把把大木手裏面的那隻手臂給打落在地。
一邊的族長氣得大罵:“阿林他媳婦兒你在這裏發什麼瘋啊還不快點把這個人的頭找到找到了,不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二木了嗎”
“頭,對,要找頭”
大木一下子把旁邊的一個壁櫥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帶蓋子的陶盆,打開一看,裏面本來應該是醃製好的內臟,這下變成了完全新鮮的,還在滴血的內臟。
在場的三人瞬間覺得全身發冷,但是大木卻怎麼也找不到之前那個裝頭的陶盆了。
“阿孃,之前把那個女人的頭放哪裏了”大木衝他娘大聲吼道。
阿林嬸子現在已經處於半瘋癲狀態了,聽到大木這樣一吼,她先是有些迷茫,然後喃喃到:“二木說今天回來要喫頭肉,我上午就拿去放廚房鎖着了”
這下子,大木和族長同時往地窖上面跑。大木離得近了些,先上去的。
當他跑到廚房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被鎖的櫃子,卻發現自己沒有鑰匙。要是在他娘手裏,而他現在已經等不了了。
大木四下打量一番,看到一旁的案板上放的刀,直接拿過來兩下就把櫃子劈開了。
裏面是一個被藍色圍布蓋好的陶盆,圍布凸起的地方就和一顆人頭一般大小。
他哆哆嗦嗦地把陶盆拿出來,放到桌上,卻怎麼也不敢伸手去把蓋子打開,似乎只要不把蓋子打開,某些事情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族長可沒有這個閒功夫和他們浪費時間,直接伸手就把圍布掀開了,一時間,兩人都呆住了。
因爲那陶盆裏面放的正是他弟弟二木的人頭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臨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哐啷”
廚房門口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音,二人回頭一看,見到自己兒子的頭的阿林嬸子已經倒在了地上。
此時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半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司命在給他們說了一番注意事項之後,一行人這才一起上了山。
只是,一踏上那畫着冥紋的盤山石梯,衆人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不斷往外拉扯吞噬自己的冥力。
“減緩冥力波動,誰也不準使用冥能”司命低聲說道,然後轉頭看向已經拿回身體控制權的黎葉,“黎葉,你去測一測這東西的結合率是多少。”
“嗯。”
黎葉直接快步走向前方石梯,之前他被黎夜訓練過怎樣在把冥力波動降到最低的情況下,保持高強度的鍛鍊,這點兒路攔不住他。
他用黎夜交給他的測試結合律的辦法,直接把手放在了吞噬觸角和“封禁”的交界處,往裏面輸入冥力。
只是,一往裏面輸入冥力,黎葉就覺得像是有一個無底洞在拼命地吸收他的冥力一般,冥力流逝得飛快。
此時,正當黎葉準備強行斷開的時候,他脖子間的玉佩一下子閃了一下,那被吞噬觸角強行吸收的冥力竟然逆轉回了黎葉的身體裏。
黎葉心中萬分驚訝,但是卻是不動聲色,淡然地站了起來,轉頭看向司命:“現在實際爲百分之八十六。但是因爲時間過得太久,有磨損,最開始的結合率應該在百分之九十二以上。”
“看來,在這裏如此大手筆的那人,的確是位冥紋天才”司命的語氣中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誇讚。
而寧無衡則是蹲下身去摸了摸這冥紋,竟然帶起了一些紅色印記。他先是用手指捻了捻,然後輕嗅了一下:“這東西帶着腥味,原材料應該是某種動物的血,還加了硃砂,代赭石等材料。”
“硃砂和代赭石這兩種東西在神農本草經裏面可都是殺精魅邪惡鬼的好東西”黎夜在寧無衡說話時就拿了身體控制權。
“的確。”寧無衡笑着點了點頭,“這兩種東西,前者重鎮,後者涼血,而且都具有鎮靜安神的作用,用在這裏面可以保持主材料的效用。”
“看來寧學長還懂中醫啊,我以爲寧學長只擅長地質勘測和古代建築呢看來是我狹隘了。”黎夜語氣中帶着調侃,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但是那話裏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訴寧無衡,就是他在查寧無衡的資料,而且已經有眉目了,讓他把自己的狐狸尾巴夾緊一點
只是,還沒等寧無衡有什麼反應,石梯的遠處就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很像是敲門聲。
這聲音讓楚涼他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臉色並不十分好看,畢竟又是被關棺材又是摔落懸崖的,任誰也會記憶深刻。
“啊~~”
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是,花兒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嚇得大聲尖叫,似乎是被這個聲音給嚇得不輕。
“花兒,怎麼了給阮元姐姐說一聲別怕別怕,哥哥姐姐們都在呢”阮元把花兒攬進懷裏,輕聲安慰道。
不過,花兒依舊發着抖,嘴脣顫抖着有些說不出話來,阮元只能輕拍她的肩膀,等她自己平定情緒。
黎夜卻是懶得再等花兒自己恢復了,直接走了過去,把手搭在花兒的頭上,發動了冥能。只是這樣一來,吞噬觸角便有機可乘,直接藉此機會開始大肆吞噬黎夜的冥力。
但是黎夜依舊堅持着用冥能給花兒平復情緒,直到自己的手被司命給一巴掌打落到一邊。
“你瘋了你的腳底下到處都是吞噬觸角你自己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東西的威力”司命聲音放的很低,卻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暴力狂你覺得我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嗎”
黎夜揉了揉自己被拍紅的手,腳往他踩着的吞噬觸角的某一點使勁兒一劃,竟然把那處的紅色印記給稍微挪了一個方向。
很快,在玉佩的協同作用下,黎夜被吞噬觸角強行吞噬的冥力就被逆轉回來了。
“看來黎葉你在冥紋上的造詣也挺高的,居然可以強行改動冥紋”寧無衡看出了一點門道,直接點明瞭黎夜做的手腳。
這是想要挑撥離間
“哪裏,家弟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他有幾斤幾兩,我這個做哥哥的還是挺清楚的。”
沒等黎夜回答,司命已經拿話堵回去了。再怎麼樣,黎夜也是自己這邊的隊員,還輪不到別人來挑撥離間。
這時候,花兒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只是身子還是有些顫抖:“阮元姐姐,我們能不能白天再上來,晚上的時候,那前邊有鬼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