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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骨癌

    蘇眠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遙遠的夢。那年,她的好朋友宋知雅,跑到校領導那兒出賣了自己,成功把校園暴力主使的身份扣在了自己頭上,害得她被無辜謾罵詛咒了三年。那年,蕭衍骨癌病逝,從她的世界永遠消失,沒有一點徵兆。那年,因爲誤會,她和譯暮徹底失去了聯繫,一別就是八年。那年,她參演的第一部女主電視劇上線,被罵得狗血淋頭,還被同劇男演員的粉絲人肉曝光身份證信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蘇家千金,說她是靠着家裏上位,說她沒演技,說她賣慘,說她惡毒。後來,她時常會想起譯暮,想起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明明腦海裏畫面很清晰,猶如昨日才發生,可是她想不起來了,那天他們到底說了什麼,最後又爲什麼會不歡而散,一別八年。醒來的時候,枕頭已經溼了大半,外面天剛剛亮,天邊露出了魚肚白。蘇眠坐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溼潤的臉龐,上面還有淚水,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見蕭衍了。少年面容蒼白,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畫面,她以爲自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可是沒有,她還記得,清楚的記得。也記得蕭衍剛去世那會兒,渾渾噩噩的時光,都是譯暮陪她度過。叩叩叩。外面有人敲門。蘇眠如夢初醒,頓了下,掀開被子走去開門。門外是譯暮。譯暮看見她通紅的眼睛,難得怔了一下。蘇眠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鬧鐘,六點不到,她挑眉:“這麼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蘇眠愣了下,脫口問:“去哪”譯暮顯然沒打算告訴她,微揚下巴,告訴她:“洗漱下,我在樓下等你。”他說完轉身就走了。蘇眠一頭霧水站在原地,猜也猜不到他想帶自己去哪兒,只能乖乖照着他說的話做,去洗漱,換衣服。下樓的時候,外面天已經亮了,光從地平線緩緩升起,金色的陽光落在了院子裏,蘇眠出來的時候,看到譯暮站在門口,背靠車上,指間夾着一根菸。看見這一幕,她腳步慢了下來。男人吞雲吐霧後,青白的煙霧遮住了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他微微垂着腦袋,額前的碎髮看起來十分柔順,風拂過,連帶着眉角也跟着看起來很柔和。許是聽見了聲音,男人慢慢擡起了頭,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眼裏注入了一束陽光,恰好籠罩在她的身上。蘇眠腳步一滯,掩飾內心的悸動,走到他面前。“到底去哪兒”“上車。”譯暮給她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還是神祕兮兮,不肯定告訴她目的地。蘇眠扁了扁嘴,鑽進了副駕駛座。譯暮紳士的替她關上了車門,繞過車頭走向駕駛座,剛坐進去,就看見了蘇眠從包裏翻出了一個黑色口罩,正在拆開,打算帶上。他眸色暗了幾分,自顧自繫上安全帶,沒說什麼。蘇眠出門戴口罩都已經養成習慣了,特別是跟異性出門,更是小心翼翼,所以她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也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異樣。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什麼交流。蘇眠腦袋靠在車門上補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她慢慢坐直起來,朝窗外看出去,瞳孔一縮,很快認出這兒是什麼地方。“爲什麼帶我來墓園”她轉頭去看譯暮。譯暮解開安全帶,看了她一眼,眼眸平靜:“你不是一直不敢來麼”話落,蘇眠瞳孔驟縮,像是心裏的小祕密毫無防備被人戳破了,震驚之餘,更多的憤怒,她瞪着譯暮,語氣很不善:“你怎麼知道我不敢來”她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兩人重逢以來,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不敢相信地質問:“你跟蹤我”車廂內的氛圍一下像被點燃的炸藥,隨時都可能爆炸。譯暮沒吭聲。蘇眠直接解開安全帶,靠過去,粗暴的揪住他的衣領,低喝:“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說話啊,我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譯暮看着她,眼裏是她的縮影。蘇眠對上他平靜的目光,怔住,臉色變了變:“該不會,這八年”她眼睛有些脹痛,緊抿脣,過了會兒,譏諷:“這八年我過得怎麼樣,你都知道是吧”譯暮的沉默,已經替代了所有回答。蘇眠抓着他衣領的手在顫抖,因爲過於用力,指關節都泛白了。她看着眼前男人的臉,視線慢慢變得模糊,最後直接鬆開了他,坐了回去。“我要回家。”她說。譯暮卻沒有聽她的話,開了車鎖,聲音還是一樣波瀾不驚:“下車。”蘇眠坐着沒動,像塊雕塑一樣。空氣凝固了兩秒,譯暮自己下車了。蘇眠以爲他會放着自己不管,沒想到他繞過車頭後,直接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站在外面,居高臨下看着她:“要我動手麼”蘇眠剛剛一直忍着,這會兒眼淚急速掉落,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因爲戴着口罩,所以看不到她委屈巴巴的嘴巴。她一邊哭一邊擦眼淚,像個小孩兒。譯暮不爲所動,站在外面看着她,沒有安慰她,等她自己緩了一會兒,冷靜下來,方纔啞着嗓音,開口:“還要回家麼”蘇眠吸了吸鼻子,哭得眼睛通紅,還是坐着沒動,也沒有表態。無聲的對峙。大概過去了一分鐘左右。譯暮沒有了耐心,作勢要關上車門的時候,蘇眠終於沒忍住,小聲阻止他的動作:“等等。”她從包裏拿出溼紙巾,摘下口罩,擦了下哭得髒兮兮的臉,臉擦乾淨了,才下車。她下車的時候,看都沒有看譯暮一眼,明顯還在生他的氣。譯暮沒說什麼,反手關上車門。蘇眠眼裏淚水還沒有完全乾,看起來溼潤又亮晶晶的,她吸了吸鼻子,看向前面的墓園,莫名緊張了起來。譯暮走到她身旁,聲音清冽:“總不能逃避一輩子。”蘇眠一怔,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邁開步子,走進了墓園。她還站在原地,暗暗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過了會兒,好似才鼓足了勇氣,深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這麼多年了,每次蘇眠過來墓園都只敢在外面偷偷看一眼,一直沒有勇氣進來,這次如果不是譯暮,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踏出這一步。墓園很大也很清淨。金燦燦的陽光落在了鬱鬱蔥蔥的樹木上,他們一前一後走上臺階,最終停在了一座墓碑前,墓碑上有一張照片,少年笑容如沐春風。蘇眠眼窩脹痛,下意識低下頭,她一直覺得自己沒臉見他。“蕭衍有個東西一直放我這兒。”耳畔傳來了男人輕啞的聲音,蘇眠微微一頓,側頭看向他。譯暮攤開掌心,一條精緻的項鍊在碎光下熠熠閃閃,看款式都能看得出來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買的,已經過時了。可是蘇眠看見的一刻,渾身一震,長而卷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顫了顫。她從譯暮的掌心上拿起項鍊,冰冷的觸感,直直竄進了心頭。譯暮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看向遠處的樹木,喉結翻滾。他說:“蕭衍送你的生日禮物。”眼淚又一次急速掉落。蘇眠這次沒有再抑制自己的情緒,捂着臉,痛哭出聲。譯暮看着遠處,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耳畔裏,女人悲傷又自責的哭聲在空氣裏一遍一遍迴盪,久久不散。他到底是把東西還了回去。易騫的爺爺醒了,可是問起昨天的事情,他想了很久,一直說忘記了。醫生給他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就說可能是後遺症引起。可是易騫不相信,他太瞭解自己的爺爺了,他在撒謊。醫生離開以後,病房裏面就剩下他們爺倆。“您再不說,我真的要報警了。”爺爺躺在牀上,聽見他的威脅,不但不怕,還轉移話題:“你哪裏來的錢付醫藥費”“搶的。”易騫面無表情的回答。爺爺信以爲真,瞬間睜大眼睛,差點氣得彈起來,口齒不清:“你該不會是去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易騫看他這麼激動,連忙起身按住他:“我開玩笑的,您冷靜點。”他臉色有些難看,語氣沉沉:“我找朋友借的。”“你哪來的朋友借這麼多錢”“反正不是搶的您可以放心了。”易騫又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問他:“小區的一個大媽說看見有個穿西裝的男人去找你買水果,你還記得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嗎”爺爺說:“不記得了。”易騫皺眉,又狐疑地問:“他真的是去買水果嗎”爺爺當即不耐煩道:“我都說了我不記得了,你別再問了”他乾脆閉上眼睛,假裝要睡覺了。老頑固。易騫真的拿他沒有辦法,但是又想不通他幹嘛要撒謊,氣不打一處來,他想要出去透透氣,起身的一瞬,小腿肌肉好像痙攣了一樣,痛得一下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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