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悠悠。”葉離歌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悠悠”
沉香低聲呢喃着這兩個字,心口就像是被撕開了一樣,很痛很痛。
起初,沉香剛醒來那天,程澈提起過這兩個字,沉香並沒有什麼反應,大家以爲她真的是徹底忘光了。
但就在前天,陸老夫人再次意間提起悠悠,卻使沉香忽然頭痛症發作,他們才知道,那種刻苦銘心的痛,她並沒有忘記。
李醫生說,第一次聽到沒反應,可能是因爲沉睡了三個月的緣故,身體機能並沒有立即恢復過來。
並說這種反應是好的,這說明,時間長久了,她埋藏在深處的記憶會一點點地復甦也說不定。
但他們並沒有想用悠悠去刺激她的記憶,這對她來說會是一種沒有底限的折磨吧,所以大家也沒有告訴她,悠悠是誰。
這篇“陸少將不顧性命救被綁架女童”的報導,也同樣用了路人所拍下來的照片,是悠悠獲救後,陸晴天將她抱在懷裏安慰的樣子。
他笑起來的樣子又讓沉香怔了怔。
不管是封面上的他,還是內頁的他,都比那個呆在病房裏整天發脾氣對誰都不客氣的陸晴天要順眼的多了。
而悠悠
她想多看,可視線始終不能堅持幾秒。
“她是你女兒。”葉離歌沒隱瞞她。
他認爲,她有知情權,悠悠的存在不應該被磨去。
“我女兒”
起初也有過懷疑和猜測,但是這個答案真的被肯定地說出來後,她卻還是感到了震驚。
“我和陸晴天的女兒”
葉離歌點頭。
“可是她爲什麼沒有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自己猜測的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是她女兒,爲什麼左左來了,悠悠卻沒來
如果是她女兒,大家爲什麼從來沒提起過她
葉離歌讓人沒有要隱瞞她的意思,點頭說:“其實你也猜到了不是嗎她死了。”
“唔”
“死”這個字眼,一旦和“悠悠”聯繫上,埋藏在沉香心底深處的記憶就開始混雜了。
她抱着自己的腦袋想要阻止那種快要爆炸的感覺,並且似乎能看到記憶深處有個人抱着一個孩子在悲痛地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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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那就是悠悠嗎
是她在哭
“沉香,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幫你叫醫生”
“頭疼好像要裂開一樣”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她腦袋裏敲鑼打鼓,沒有一秒的停歇。
葉離歌知道她的頭疼藥在哪,扶她靠得好一點,轉身去給她倒水。
忘記了,這說明她也忘記了是自己間接造成了悠悠的意外,她對自己不會再有自責和愧疚。
沉香吃了藥,閉眼休息了會兒。
其實記憶的牢籠裏,沉香也看不到有關悠悠的其他記憶,大概是因爲看見她屍體的那一幕太過深刻,以至於即使是忘記了所有,也法忘卻那個承載着她那麼多悲痛的場景。
“我看不見有關她的記憶不只是她所有人的都看不見可是即使想不起來,心裏還是會很難過。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悠悠是個很可愛的丫頭,她很懂得心疼你,雖然有點笨笨的,但卻很懂事,對以前那個你來說,某一段時期,悠悠就是你的一切。”
“某一段時期”
“他們爲了你好,既沒告訴你悠悠的事,也沒告訴你你和陸晴天以前的事吧”
沉香點頭。
“那就不說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悠悠的存在,其他的並不重要。”
他不會自私地在這個時候選擇趁虛而入,他葉離歌不需要用這樣的辦法去得到女人。
“葉先生,我想休息一下。”
大概是累了,很想睡一睡。
對於這聲“葉先生”,要不是她也叫陸晴天“陸先生”的話,他一定會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好在她是公平的,她甚至連她父親都叫“霍先生”,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好,你休息吧,我再陪你一會兒,九點再走。”
沉香也沒在意,頭疼得厲害,睡了再說。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葉離歌已經不在了,沉香沒了睏意,因在病牀上呆了一整天,就下牀走走。
護士長經過她病房,看見她出來已經是非常熟絡地打招呼,“少奶奶,你去哪裏要不要我找人陪你”
“不用了,我感覺自己身體挺好的,不麻煩你們了,我不走遠,就在這裏逛一逛,躺了一天了四肢有點僵硬。”
“好,有事就叫我們啊。”
“嗯謝謝。”
陸家的地位讓她們對自己不敢怠慢,這是她一開始就知道的。
但她不會仗着這個就去看不起誰,反而對人對事更禮貌,不想落人話柄。
不知不覺,她都沒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陸晴天的病房前。
病房裏燈還亮着,他看起來還沒睡。
除了第一天意間經過這裏外,這還是她第一次“故地重遊”。
裏面“砰”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