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護士姐姐特別心細,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開心地說:“你是想問陸少吧他在復健室呢”
復健室
對於護士姐姐的這個回答,沉香有些意外。
他竟然會去做復健
也難怪沉香會感到驚訝了,因爲之前他給她的感覺就是自暴自棄不想再做任何掙扎的。
聽到復健兩個字,沉香愣了一下,心裏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覺。
疑似爲對他的形象改觀。
“少奶奶”
沉香不說話,護士姐姐也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麼。
怔了怔之後,沉香自己都沒想到,她已經問出:“復健室在哪”
那護士姐姐看起來比當事人都開心,指着一個方向說:“在那邊呢路有點繞,我帶你過去吧”
一邊走,護士姐姐還一邊給沉香解釋說:“陸少這幾天脾氣好了許多,不再大吼大叫把我們都吼出去了,送進去的藥也有乖乖地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關於這些,陸家二老也有在她耳邊提起過。
每個人都是一副他爲什麼會“回頭是岸”的疑問,不知道這當中發生過什麼事。
沉香當自己是唯一知情者,什麼都不說。
要說他爲什麼會突然改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天自己罵醒了他
“到了”
她們來到一間從外面看就很寬敞的復健室。
“不過少奶奶,我們還是在外面看看就好吧”
沉香能明白護士姐姐的擔憂。
那個男人,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雖然這間復健室裏還有其他在做復健的人,但這些人對來說是陌生人,稱不上有什麼影響,但護士和沉香等其他親友,卻是經常要見的。
沉香就站在外面,沒進去。
裏面在做復健的人不少,大多都有人陪在一邊,只有陸晴天是一個人,孤伶伶地在一旁緩慢地移動着。
雙臂青筋冒出。
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的腿並不能支撐住他的身體,他完全是在靠自己雙手的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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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第一天,”護士說,“本來有人陪着是最好。原本看陸少願意做復健了,我們都很高興,老爺子和老夫人給他找了專門幫人復健的復健師,經驗豐富,知道怎麼去幫人,鼓勵人。人還沒到就被陸少給趕走了,他誰都不要,只要我們別去打擾他。”
沉香沒說話,她怔怔地看着裏面的場景。
雖然有其他人在,但她的視線彷彿只能看見陸晴天似的。
雖然很慢,但是他走到了
她的心底,竟然莫名地跑出一種爲人母親看到孩子蹣跚學步成功般的感動。
陸晴天壓根就沒想到沉香會站在外面,心思都在復健上,頭也沒擡。
其他人至少會看看和自己同樣遭遇的人,看他們怎麼跌倒爬起,從而拾起自己漸漸丟失的信心。
他們身邊的人看着他們每走一步都很感動,復健室裏不停地傳來正能量的鼓勵聲。
但陸晴天完全不一樣。
很快大家就發現了一個異類的存在,時不時地往那邊看一眼。
這個異類,從來不跌倒
這是他們在觀察了不久之後得出的結論。
他會累,走完幾趟,就休息一下,然後繼續
很多人都在等着他摔倒,或者說是期盼,因爲很長時間過去,他明明看起來已經不行了,就快要倒下了的時候
仍然沒有
他的這種屹立不倒的精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鼓勵了在場的其他人,大家紛紛放棄了休息,繼續跌倒爬起,爬起跌倒,如此反覆。
不知不覺,沉香的雙眼佈滿了淚水。
心酸,難過,和感動並存。
護士姐姐沒發現沉香哭了,自己眼眶也是紅紅,哽咽着說:“其實李醫生都說了,陸少的腿幾乎就是廢了,就是復健也沒用,能再站起來的可能性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機率,小到幾乎看不到希望。姐妹們早上聚在一起聊了很久,都覺得特別可惜。”
“是嗎”
百分之五的機率。
真的是夠小的啊
這百分之五,或許還是李醫生看在他體格的份上加的,換了其他人,不知道有沒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呢
醫學上永遠不會有百分百那麼肯定的事,奇蹟是有的。
但會發生在他身上嗎
“夠了能去阻止他嗎已經夠了就算要做復健,也不能這麼盲目亂做,他已經極限了”
這樣任由他胡亂下去,腳沒好,他的手就先廢了
答案是不能去阻止他。
沉香其實也明白,這個時候進入,非是告訴他她們看到了整個過程
而且沉香也很快發現,她所認定的極限,還不是他的極限,他的極限就好像永遠都到不了頭似的。
她開始和那些人的心情一樣。
倒下吧倒下吧
別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