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在這幾個大夫中是最年長的,看着眼前的一排長隊,他就算忙到晚上也看不完的。而且這還不算完,還陸續的有人進來大院排到他這排後邊。
普通人都有從衆心理,他這邊站的人越多,後來的人就更願意往這一排站。
林晚那邊沒幾個人,本來有人要站過去的,還讓親友拉走了。
林晚也不惱,有人過來,就仔細給看看。沒人來便安靜坐着,不時打量這些病人,順便練習下望診。
張大夫面前兩個患者忽然起了爭執,原來前面正在看病的人總是對自己的病各種不放心,問個沒完沒了的,他後邊的人嫌他佔用的時間太長,就嘀咕了幾句,於是倆人吵了起來。
這倆人一吵,反而更耽誤時間了,後邊排隊的人不幹了,說他們兩個:“吵什麼吵要看好好看,不想看趕緊走,別耽誤別人看病。”
張大夫一看,這亂成一團不行啊,便道:“你們這樣吵下去,大家都看不成了,誰要是再吵,就別看了。”
張大夫一發話,那些人就不敢再鬧騰了,聽說能來義診的大夫都是選拔出來的好大夫,收的錢又很少,有這機會誰也不願意錯過。
張大夫見人羣安靜下來,指着林晚那邊高聲道:“這位林五小姐,醫術很不錯的,我這邊這麼多人,就是天黑也看不完,你們可以去那邊請她給你們看診。不然今天看不完的,等下次就得五天後了。”
張大夫的話說完,人羣略有鬆動,排在前邊的人仍然都守着張大夫這邊不動,排在靠後位置的覺得在這守着恐怕今天也看不上了,於是便有人從後邊陸陸續續的站到林晚這一排。
林晚朝張大夫笑了笑,感謝張大夫的好意,他這是怕她因爲沒病人過去覺得尷尬吧。雖然她的心理足夠強大根本沒把這當回事,不過張大夫的善意還是讓她心裏暖暖的。
“嗓子疼是吧疼幾天了”
“三天。”坐在林晚面前的中年人費力地嚥了口唾沫道。
林晚切過脈後,取了三棱針,拈起這中年人拇指,對着拇指指甲外側手太陰肺經的井穴少商穴刺下去,然後擠出幾滴血。
然後道:“可以了,你這沒什麼事,回去注意休息,最近別太累。”
那漢子遲疑道:“這就完了,不用拿點藥嗎”
“不需要的。”
那人本來還想再問問,忽然想起來剛纔跟這位林五小姐說話時嗓子怎麼沒疼呢
於是他來回吞嚥幾次唾沫,都沒感覺到先前的疼痛。
“好像,好像不疼了呢”
林晚微笑着點頭道:“你這就是上火了,不嚴重的。”
那人說出話來真的感覺不疼了,覺得這見效太快了,頓時高興起來。這雖不是什麼大病,可是也很難受的。他這疼痛一消失,心情都好了起來。
他再三謝過林晚,臨走時問道:“那是不是嗓子疼都可以這麼扎啊”
“不是的,急性的可以考慮。”
“哦”那人又謝過了林晚,這才高興的走了。
後邊的看到了,慢慢的林晚這邊人也多了起來。
直忙到中午,人羣還排着長隊。有差役來請幾位大夫去休息間喫飯休息會兒。
說是喫飯,眼見着外邊排着那麼多人,也沒能像平時那般慢條斯理的喫。幾位大夫速度都挺快的。林晚也不拘束,取了幾塊點心就着茶水就吃了。
“你家老夫人是哪位”這差役大哥還挺認真,要問個明白。
“我家老夫人是從京城過來的,你就讓林五小姐出來就行了。”
衛嬤嬤跟着安慶侯老夫人時間久了,也學了點老夫人傲慢的做派。
偏這差役是個較真的,不說明白就不給你通報。
幾位大夫和林晚聽到這邊有動靜,也不休息了,都走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林晚聽了個大概,道:“你家老夫人是哪位找我什麼事”她當然不認識什麼京裏來的老夫人,看這嬤嬤態度也有點傲氣,給人的感覺不舒服。
“我們老夫人在外邊等着,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幾位大夫都面面相覷,這什麼人嘛,穿得挺體面,話都不會好好說,當人家林五小姐是什麼了
要知道現在林寶欽已經成了軍械司的一把手。連知府大人都客客氣氣上門祝賀林大人升職。你一個下人怎麼跟人說話的
切,哪兒來的阿貓阿狗,叫我過去我就過去林晚冷冷地看着那嬤嬤,不說去也不說不去。
那嬤嬤本以爲林五小姐聽了就會跟着自己出去的,沒想到林晚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安慶侯老夫人在馬車上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早已經耗盡了她的耐心,要不是這時候人太多,她都想直接過去教訓那丫頭一頓了。
“怎麼還沒出來”
同來的另一個辛嬤嬤道:“老夫人,這裏畢竟不是京城,老衛說話又硬氣,萬一得罪了人不好。咱們就這幾個人,老夫人您看”
“嗯,你去看看吧,好生請她出來一下。”辛嬤嬤應聲進去了。
沒多久,辛嬤嬤與氣惱的衛嬤嬤都出來了,身後卻並沒有女孩子跟出來。
“怎麼回事人呢”
“院子裏有人發了急病,那些大夫都去搶救了,暫時出不來。”
安慶侯老夫人只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的。
“走,過去看看。”安慶侯老夫人帶着幾個下人再次走進院子裏。
只見人羣圍成了圈,看不到裏邊的情景,只聽到病人喉嚨裏發出的吼叫聲。
老夫人帶來的兩個保鏢仗着魁梧力氣大,給她清出一條通道,老夫人在兩個嬤嬤跟隨下進了內圈。
見地上躺着個男人,口吐白沫,抽搐着,嘴裏發出豬羊一般的叫聲。莫不是羊角瘋
林晚喊道:“按住他。”
早有人聽她的吩咐將那男人按住,不讓他亂動。
安慶侯老夫人哪見過這樣的場景,嫌棄地看着地上的人,卻見林家丫頭將針快速的插入病人身體。
因爲病人躺在地上,林晚也半跪着,裙襬便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土。
這這這,這什麼人哪太粗魯了。
老夫人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江家小子這看上的是什麼呀
這時,人羣擠得更厲害了,安慶侯老夫人被旁邊的人擠了個趔趄,要不是辛嬤嬤拉着,幾乎跌倒。
真是不成體統啊,老夫人怕擠,一邊不可思議的想着林家丫頭這粗魯的舉止,一邊帶人回了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