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也是見過不少這類病人,才知道的,但凡用清熱解毒藥無效的話,就得重用大黃,如果實在體弱可以少用點。”
“林姑娘怎麼會見過這麼多病例呢”一位太醫很是好奇,就算他,也不敢說碰到很多疔瘡病人。
“我從小在鄉下長大,經常跟三爺在一起給人看病。鄉下人沒有錢,有病了都是能忍就忍,實在忍不了了纔會想着找個花錢少的郎中給看看。所以見過的危重病人很多。像這種疔瘡就見過多例。有的二三日內未能妥善處理人就沒了。”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林姑娘你能處理的這麼好。”
“其實諸位太醫都是各有所長,只不過各位前輩,你們在宮裏看病,更側重於調養身體,危重患者就少了。不比鄉下人,輕易不看病,一看病就是大問題。”
有幾位太醫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他們多年來行走於貴人之間,危重患者能有多少貴人們的身體精貴着呢,所以他們在調理身體上都很有一套。
林晚這麼說,就表明她並不因爲把麥子公主的疔瘡處理得好就居功自傲,能夠看到他們這些人的長處,多少讓人心裏舒服點。
小姑娘有這麼好的醫術,很了不起了,他們像這樣年齡的時候還沒這麼厲害呢。何況她又要嫁給江指揮使,日後地位不會低。他們這些老大夫何必跟人過不去呢
不少太醫這麼一想,之前的一點不愉快也就消散了。
葛洪亮跟林晚畢竟早就認識,雖然之前沒什麼交流,可也比別人要熟。
左右大家都要在這兒守着麥子公主,須得等着她大好了,這些人才會離開。
既然都在這兒守着,不如大家就聊聊,有什麼想問的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問問,不然下一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林五小姐,你和劉醫令防治霍亂這個做得實在是不錯啊林五小姐你歲數小,你是沒親眼看過,十年前也是海南道那邊幾個州府,霍亂蔓延,死了好多人哪真是慘啊”
其他的太醫歲數都不小了,都有四五十了,聞聽葛洪亮的話也都心有慼慼焉。光是從這一點來看,林五小姐就足已當得大醫之稱,可謂是活人無數。
林晚有心跟這些太醫打好交道,他們又沒難爲她什麼,多一個朋友自然比多一個敵人更好。因此她不會去刻意突出自己,貶低別人的。
於是她擺了擺手:“我哪有那麼厲害,都是劉醫令和別的大夫,大家一起想的辦法。就是把霍亂分幾個症型,配好藥方,並且對各醫館大夫進行培訓,到時候就不會慌了。這哪是我一個人能做的事是大家的功勞。”
“林姑娘你可真是太謙虛了。”
“是啊是啊,林五小姐,這個事要是沒你,不可能這麼順利的。”
太醫們這時候都在心裏肯定了林晚。
夏太醫聽着心裏不是滋味,他剛讓人把夏綺年送回他府裏,也不知道這侄孫女回去後能不能想通
夏太醫這個時候忽然就很感慨:人哪,必須得清楚自己的能力邊際,有些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就別勉強了。
總想着自己還能幫襯幾年,她或許歷練幾年也就練出來了。
沒想到,私下教了她不少,可這一到關鍵時刻,就怯場了,連正常的水平都發揮不出來。
那麼以後面對的都是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她這樣的膽色,一旦再出點事,他也救不了。就怕再這麼折騰下去,到時候陪葬的是整個夏家。那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夏太醫想到這兒有些鬱悶,之前別的太醫進去看公主的時候他沒過去,就悶坐着了。
這時見林晚和幾位太醫聊着,他便有些悶悶不樂,站起身,走出偏廳,轉到了麥子公主寢宮裏。
侍候的人雖然心裏嘀咕了一句:太醫怎麼又過來了可這話只敢放在心裏,不敢講出來。
見夏太醫走近,便將紗帳一邊掛到玉鉤上,往公主腕上放了個帕子。
夏太醫按着公主的脈品了良久,一會兒輕取,一會兒重按,一會兒取中等力度去摸脈。
最終,輕輕嘆息了幾聲,問道:“公主服藥後可曾上過大恭”
“去過一次,然後就又睡着了,一直沒醒。”
夏太醫聽了,默默走出去,回到偏廳裏他的座位,坐在旁邊,聽着他們說話,他自己卻不言語。
這時一個太醫正說道十五年以前宮裏病逝的一個小公主的事。
卻正好是因爲患了天花。
這倒提醒了林晚,她現在生活的這個時代,霍亂天花和鼠疫可是最恐怖的三大傳染病。
其中霍亂已經能夠防治,鼠疫最是恐怖,一旦發生,就有可能流行多年,如果不能有效控制,足已摧毀一個國家了。
鼠疫相對來說,多發於溫暖潮溼的暖冬之後。若想防治好,必須得改善人們的生活居住環境。
而天花,現代人自然都知道可以種牛痘來接種。可古代人不知道啊,科學的每一項進步,即使在後世看來不過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可是當時做出這一突破的人大都是經過不知多少次失敗和挫折的。
今天,林晚就想把這層窗戶紙向太醫們捅破。就讓他們去研究,如何將牛痘作用於人身體。
這些事情林晚不想參與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與其自己在這鶴立雞羣,不如讓這些太醫們也有所發現。
這樣子的話,她也就不至於顯得那麼突出了。
於是她說道:“說到天花,我倒想起來一件事。我以前在鄉下時,在養牛場,有的牛得了天花,喂牛的人卻總是沒有事。我總覺得這裏有點奇怪呢”
林晚這麼說,倒是有個大夫想起來了,“還真的是有這麼一回事。我記得以前有個村子裏有人感染了天花,死了好多人,後來聽人說,有個莊子很多人得了天花,可就是有一戶人家家裏是養牛的,這家人卻沒得過天花,哎,人的命真是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