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恆眸光一沉,“沈小姐還真風趣。”
沈薇藍挑了挑眉道,“彼此彼此。”冰涼的空氣將她凍得渾身僵硬,可她還是故作優雅的站在原地。安恆笑了笑道,“那就不打擾沈小姐賞雪景了。”說罷,他便轉身不急不緩得走進樓裏。
沈薇藍見他走遠了才慌忙將大衣領子攏了攏,邊跺腳邊將手舉到嘴邊哈氣,他要是再不走,她就被凍成冰雕了。還真是應了一句話,“精神抖擻,美麗動人”。
她轉身,忽然發現不遠處站着一個纖長的身影。沈薇藍愣了愣,葉煊正眨着一雙漂亮的眼睛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起來懵懂又單純。
他是特地來尋她的吧,想到這兒沈薇藍一陣竊喜,葉煊會不會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呢
“薇藍我有件事,跟你說。”葉煊眨着無辜的眼睛望着她。
沈薇藍擡頭,本想對上他的視線,可是她看見的卻是安依茹的視線。
她穿着精緻的禮服,捲髮蓬鬆,首飾閃亮,美麗到尖銳,一如她禮服肩帶上的玫瑰。
安依茹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看了沈薇藍一眼,只是爲了見證她預言的一眼,那之後她就沒有在沈薇藍的身上浪費過第二眼。
她走過來,很自然地挽住葉煊的胳膊,詢問道,“用不用我幫你說”
他們是如此的相稱,同樣的美貌,同樣高挑的身材,同樣的聰明,葉煊身邊的位置,彷彿天生就該屬於像安依茹這樣的人。
葉煊擡起了頭,“我說。”
沈薇藍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很平靜地道,“我要走了。”
沈薇藍的雙脣微顫着,“去哪”
“英國。”他語調平緩地道,“你的工資我會照常發給你,我今後會長期生活在英國。
聽到這裏,沈薇藍只覺得耳邊一陣“嗡嗡”聲,根本聽不清葉煊後面說了些什麼。
他說完便轉身向前走。
所以他今天來是爲了給他弟弟鋪好路,讓公司的股東像支持他一樣支持顧巖熙。
“等一下,葉煊”沈薇藍追着喊道。她還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那些問題正在她的胸間發酵,沈薇藍覺得自己如果不問,她整個人大概就要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葉煊離開的腳步很快,似乎沒有聽見沈薇藍的喊話,沈薇藍追得太急下臺階時腳一崴,腳上的疼痛引得她低呼了一聲。
葉煊卻只是稍微停頓一下,便彎腰坐上了來接他的車子。
沈薇藍看着車尾燈,顧不得疼痛,乾脆將高跟鞋脫了下來,踩着冰涼的地面,三步並做兩步走奔跑過去,在大門口攔住了葉煊的車子。
“你這是做什麼”門口的保安喊到。
沈薇藍將雙手在前車蓋上一拍,大喊道:“下車,葉煊”
她雙手一拍,將開車的林伯嚇了一跳,沈薇藍拍打着窗子,葉煊始終不語,安依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問,“要不要我處理”
“不必”葉煊慢慢地從車裏下來,走到了沈薇藍面前,很平淡地問:“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沈薇藍的渾身都在發顫,不知道是因爲冷還是因爲其他原因。她有很多話想說,太多話,可是看着眼前這個人,她竟然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沈薇藍,你有問題就快問,要簡短些”
怒火瞬間就從沈薇藍的胸膛沿路燒到了她的大腦,從認識這個人的第一天起,他就非常擅長惹怒她,讓她生氣。
她怒火沖天地問:“你什麼意思爲什麼突然說要走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
“你是我的誰”葉煊擡起微垂的眼簾,問道。
沈薇藍徒然問像是被一盆冰冷的水兜頭澆下,熊熊的怒火瞬間就只餘白煙。
她是他的誰這麼簡單的問句,他就把這幾個月以來所有的對視,所有的微笑,所有的心動都一筆勾銷了。
在她逐漸模糊的視線裏,葉煊是那麼淡定地站着,是的,他說過,她不過是一個講課的而已。
假如有過火花,那不過是沈薇藍的錯覺,假如有過心跳,那也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但是沈薇藍不甘心,她就像是漁網裏的一條魚,明明呼吸都變得困難,但還是要對眼前天羅地網的定局做出掙扎:“葉煊,你難道從來沒有感覺我對你來說,跟別人有一點點的不一樣嗎”
沈薇藍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葉煊臉上的表情。腳已經被冰涼的地面凍得沒有了知覺,風很冷,但帶不走她眼裏的淚花,它們越聚越多,讓葉煊的表情變得更加模糊。
安依茹開門下車,大廳裏的人也逐漸朝着這邊走來,葉煊剛轉身,沈薇藍就抓住了他的手,固執地問:“爲什麼不回答”
葉煊抿住嘴脣,頭微側着道:“你覺得自己有什麼不一樣你比別人強在哪裏你以爲你是誰沈薇藍,不是我有病了,我就需要將就像你這樣的女人。”
沈薇藍的心突然就像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不由自主手一鬆,葉煊便離開她上了車,車子漸漸遠去,但沈薇藍卻沒有任何反應,她的兩耳轟隆隆作響,周遭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沈薇藍茫然四顧,完全看不見周圍對她指指點點的人,那些遙遠的光影一如遙遠的葉煊。
夸父曾經因爲片刻的溫暖而以爲離太陽很近,然而等他追逐到死才發現,他其實追逐自己的影子而已。不是所有的距離都可以追逐,比如夸父與太陽,也許還有沈薇藍與葉煊。
可是沈薇藍不甘心,她不甘心,她轉頭向着已經遠去的汽車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還有很多話要問,還有很多問題想要他回答。
“沈薇藍”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沈薇藍轉過頭,喃喃叫了聲“夏淺”,就繼續朝汽車離去的方向追去。
“回家。”夏淺一把將沈薇藍推進了言姍的車裏。
沈薇藍指着前面:“他往那邊走了。”
言姍的手擱在方向盤上,回頭看她,“親愛的,我們回家。”
沈薇藍坐在車子裏一路渾渾噩噩,心裏的那種刺痛卻漸漸瀰漫開來,像張黑網向她籠罩而來,令她窒息。
她張開了口卻依然沒法呼吸,夏淺在一邊擡手着急得拍着她的背,沈薇藍驀然大聲地哭泣起來,呼吸才順暢了,但哭泣卻好像再也無法停止。
沈薇藍哭得歇斯底里,哭得連腰都無法直起來,全靠夏淺和言姍將她一路拖回出租屋,等跌坐在沙發上,沈薇藍還在嘶啞地哭泣着。
言姍遞過來一張紙,又塞給她一支筆,道:“薇藍,你要怎麼報復葉煊,你寫下來,統統都寫下來。寫下來你就好過了。”
沈薇藍流着淚,想個孩子似的迷茫而又無助地看着言姍。
夏淺抓起筆做了個示範:“比如這是葉煊,你手裏拿着刀子,砍掉他的腿,砍掉他的手,最後砍掉他的脖子或者慢慢折磨他,這樣你心裏就不會再難受了”
沈薇藍一邊擦眼淚一邊接過夏淺手裏的筆,夏淺鼓勵道,“你想怎麼報復他就怎麼報復。”
“我想要一瓶毒藥。”沈薇藍抽泣着道。
言姍拍手道,“好毒死他”
“看着他因爲毒藥發作在地上疼得打滾,求饒也沒有用”
“對,絕對不能原諒他毒死那個自以爲是的人”
“我要毒死他,這樣”沈薇藍看着牆壁,很久才說,“這樣我就可以把他拖回家了”
有一種痛苦它洶涌而來,如同泥石流般要將你吞沒,而你的腦海裏第一涌現的竟然不是逃亡,而是隻想再看一眼那個贈你泥沙的人,那就是愛情賜你的狼狽。
沈薇藍躺在夏淺的腿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房間裏的一切佈置。
她自認爲微不足道的希望被人剝奪的時候,她卻恍然大悟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她內心深處貪婪地想要更多,她想要跟他的生命交纏在一起,她想要他的生命裏落滿她的烙印,她想要他快樂的時候,痛苦的時候,掙扎的時候,直到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刻都會想起她沈薇藍。
林伯將車子停在了葉宅門前,安依茹下車環視了一下週圍,緩緩擡起頭,看着葉煊:“你把路修好了。”
“嗯。”他點點頭,然後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葉煊,我今天才知道”安依茹看着他的背影道,“原來你很擅長拒絕別人,要是想當年你也能這麼痛快地拒絕我爸爸就好了,這樣你就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所愛了,也不必耽擱我。”
葉煊沒有說話,只是徑直走進去。
林伯嘆了口氣,“小茹啊,葉煊不是沒有拒絕你爸,而是因爲那種情況實在是拒絕不了啊”
安依茹微微擡起下巴,冷淡地回答:“既然答應了,就要遵守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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