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難擇路 全文閱讀 >第三十二章天子折騰爲作死
    威北營,李得一現在除了一早一晚,其他時間被勒令不許胡亂感知原氣。這些天他在忙完了手頭的事情之後,有空就會溜達到師父身邊,美曰其名服侍師父,其實是身上那股少年人對師父老人家的孺慕之情,驅使他黏在師父左右。

    除了三爺爺,孫老醫官是第二個悉心教導他的老人,在李得一識海中,父親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母親也只留下一個日夜操勞的身影。所以李得一對孫老醫官除徒弟對師父的恭敬之外,內心之中還有一種對長輩的依賴。

    李得一神情認真地站在師父身後,少年人表面上看着一動不動,其實識海中的原氣團正在不停地運行。李得一經過這段時間,已經完全適應了那種推動原氣團強化識海帶來的劇烈頭疼,總是抓住一切機會運轉識海中的原氣團,至於方法麼,還是老樣子,一夥推動所有原氣團,絕不肯一個一個慢慢來。在身體忍受不住這種劇烈頭疼,馬上要疼暈過去之前一刻,李得一及時的停止了原氣團運轉。這時從表面上看,他不過是頭上稍微出了些汗而已,天氣正在漸漸變暖麼。身後這位愛徒的小把戲,如何能瞞得住境界高深的師父,李得一體內原氣稍有動靜時,孫老醫官就感知到了,不過卻從不曾點破,只是暗中留神自己這徒弟的動靜,稍有不對,隨時準備施救。孫老醫官此刻剛看完偵騎抄來的邸報,冷哼了一聲,故意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硬木書案,把身旁的李得一嚇了一跳,及時制止了徒弟想要再次推動識海中原氣團運轉的意圖。李得一開口問道:“怎麼了師父”孫老醫官面現怒容,氣沖沖說道:“有人居然上奏陛下,說什麼自己能在五年時間內平定北邊的突遼人,若是不能做到,到時甘願自刎以謝天下。”

    李得一聽完這話,張大了嘴巴,詫異道:“這人是誰也太能吹了吧。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孫老醫官怒道:“這人名字中還真帶了一個“吹”字,他就叫袁吹忠。是陛下新任的衛北軍軍團長,兼平西,安東兩軍督師。”李得一聽了這一長串的軍職,下巴直接就要掉下來了,趕緊用手托住下巴,說道:“這官也太大了,比當年狄大帥的官職都大,大帥當年才僅僅是衛北軍團副軍團長,代軍團長事而已。”

    孫老醫官重重嘆了口氣說道:“這個袁吹忠是考過朝廷公試的,他是文臣出身。當年狄大帥只不過是個邊軍小校,因功升職而已,不能比啊。當今天子重文臣,凡是文官出身,哪一個提拔起來不是連跳幾級。更何況這個袁吹忠祖籍東南,正是朝中東林一派文臣中的青年才俊。這幫東林派系的文臣平時爭權奪利,數他們吆喝的最響。當初突遼人兵臨城下之時,卻無一人敢出來擔當,都在鼓動陛下南遷。後來老種將軍拼盡全力才守住中神城不失,城下突遼人還沒撤呢,東林派的文臣便第一個跳出來彈劾老種將軍,迫不及待想要推自己派系的人擔任京師守備,毫無廉恥地開始下手搶奪守城之功。這個袁吹忠不過是粗通兵事,曾在東北邊關任職過幾年,大仗那是一場也沒打過,更別提統帥大軍在外禦敵。一分能耐便被他們吹成了十分,硬是推到那麼高的官位,說什麼五年平遼。哼我看到時候他們如何收場”

    “他還真說了五年能平定突遼人”“嗯。”“吹牛都不打打草稿麼皇帝信了”“不信能封他這麼大的官麼不光給了官,爲了配合這個袁吹忠五年平遼之策,陛下還下旨天下開徵遼餉。”

    李得一扯着嗓子道:“又加稅這下又要搞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孫老醫官哀嘆道:“從今以後,天下間的小民怕是要永無寧日了。”李得一怒道:“去年突遼人剛來搶掠個乾淨,如今又開徵遼餉,俺看他徵誰去”孫老醫官說道:“怕是剛剛逃難返家的小民又要接着出逃了。到時候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狀又要重現於世,哎”李得一問道:“師父,那咱這定北縣”

    李得一欲言又止,那意思卻很明顯,如今縣衙的三班六房大部分都替換成了威北營的人,能不能想辦法免掉這筆稅款。孫老醫官呵呵笑道:“現在外面兵荒馬亂,到處都是流寇,到處都是潰兵。稅倒是能收,押解稅銀上路可就難了,很容易被劫走啊。爲師可是聽說前些時日,青州府有夥強人劫了京中蔡太師的生辰綱。”李得一仍然不太明白師父的意思,又待要開口詢問,孫老醫官卻神色嚴肅說道:“此事爲師自有處置,只要縣令那裏好處給到便可無事。你只須多多用心修習原氣,過多分神罔顧這些雜事,會拖累你自己的修行,切記切記。”

    李得一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明顯沒把師父的話聽進心裏去。孫老醫官知道徒弟這是有了心結,起身從箱子裏取出一小壺酒,“來來,趁着你師哥不在,陪着師父喝兩盅。”說着話,掌心一翻,變戲法一樣變出兩個小酒盅,把其中一個遞給李得一。李得一接過酒壺,先給師父倒滿,再給自己也倒滿一盅。孫老醫官笑呵呵的接過酒盅,滋溜一口乾了,又把酒盅放下,“差點忘了,爲師這還有兩樣好東西,正可用來下酒。”轉過身又翻騰出油紙包好的一包雞雜,和一包花米。孫老醫官笑眯眯地說道:“這兩樣東西可都是我平時偷着藏下來的,你師哥管得嚴着呢,就怕我就着這兩樣多喝酒。難得今天他不在,來來,你陪着師父多喝兩盅。”

    “師父您別喝多了啊,不然回頭師哥知道了可不能輕饒了俺,俺別的不怕,就怕師哥扭俺耳朵。”李得一低聲勸着師父。孫老醫官嘿嘿一笑,“不妨事,不妨事,到時候師父替你遮掩。來來,把你那盅先一口乾了。”李得一皺着眉頭一口乾了這小盅酒,被酒氣嗆得直咳嗽,眼裏都流出來了。孫老醫官看到徒弟這幅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師父今天生氣,做徒弟的當然得陪着師父開心開心,李得一隻能捏着鼻子陪着喝酒。

    孫老醫官伸手捻起一粒酥脆的花生米,往嘴裏一丟,嚼的嘎吱響。李得一瞅見了,也想喫點花生米壓壓嘴裏嗆人的酒氣,伸手就去抓。不料剛要拿到一粒,卻被孫老醫官閃電般出手搶走了,李得一愣了一下,直接伸手又去抓,剛要抓到,又被搶走了。反覆被孫老醫官搶了三四次,李得一這才覺得有點不對頭,擡起頭望着師父,滿眼的疑惑。

    孫老醫官邊用力把嘴裏的花生米嚼的咯吱嘎吱響,一邊也拿眼瞪着李得一,師徒倆一老一小就這麼瞪上了。李得一瞪着孫老醫官,忽然眼睛瞪大了,直勾勾的盯着師父身後,孫老醫官剛要回頭,李得一唰的伸手就去抓花生米。孫老醫官叫了一聲:“敢跟你師父使詐你還嫩點兒。”手應聲而出,又把李得一已經捏在指頭裏的花生米搶走了。李得一這回再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門問道:“師父,您幹嗎總搶俺的花生米”孫老醫官滋溜一口小酒,樂呵呵說道:“你的誰的這花生米和雞雜可都是爲師拿出來的。”李得一這回張了張嘴,半天沒憋出一句話,小臉就現出了憋屈的表情。孫老醫官一舉酒盅,“喝酒,男子漢大丈夫不興弄這模樣,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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