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勇闖天涯 >第39章爾虞我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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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長顯然被鎮住了,站起來重新向吳銘作揖:“哎呀,王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能在此見到吳老弟,有緣、有緣啊吳老弟,能不能不講洋話了,此地只有你和呂老弟能聽懂,我們幾個全都是雙眼一抹黑”

    “噢賣糕的,嗦裏、嗦裏”

    吳銘臉上惶恐,嘴裏仍在裝腔作勢,好在上菜的來了,洋洋灑灑八大盤,外加了個小炭爐。

    王科長和姓呂的一看造型精美的菜餚,就知道滿桌的菜沒一個少於兩個大洋的,恍惚中再一次被吳銘的大手筆鎮住了,再看看李老闆親自託着個式樣古樸的白瓷瓶上來,當下立馬傻眼。

    李老闆很滿意王科長兩人的反應,貌似謙虛實爲炫耀地解釋:“這瓶酒可是鄙人的家藏珍品,地道的光緒十八年貢酒,要不是今天吳先生獨具慧眼,再多加一百大洋也捨不得拿出來啊來來鄙人給諸位滿上。”

    “唉呀呀嘖嘖吳老弟,太破費了”

    王科長連連搓手,眼睛卻直盯着香氣四溢的美酒。

    吳銘豪爽地笑道:“咱們不說見外的話王科長和呂先生爲我姐夫的事斡旋奔波,才讓我姐夫的案子畫上了句號,讓我姐和我小外甥不用天天以淚洗面,如此大恩無以爲報,區區一瓶酒算的了什麼兄弟我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就讓兄弟我敬兩位三杯,來”

    三杯酒稀裏糊塗就倒進三個男人的肚子裏,方大嫂和方稚淳只覺得心臟控制不住地猛跳,眼前的一切全都恍恍惚惚看不清楚,直到三個男人放下杯子相視大笑,她們才冷靜下來,在吳銘優雅的提示下記得喫飯,拿起筷子時手還微微抖着,吳銘卻已經殷勤地夾起肥美的燴魚脣送到方稚淳碗裏。

    有了美酒佳餚做鋪墊,幾個男人慢慢放開了,相互間親切交談,很快有說有笑如同多年摯友,唯獨方大嫂和方稚淳沒有任何胃口,提心吊膽地看着吳銘與王科長兩人的問答,時刻擔憂露陷。

    吳銘卻是有問必答應付自如,神色自然還帶點兒難以掩飾的傲氣,嘴裏不時蹦出個英文詞彙,看到王科長和呂先生不理解,便非常耐心地解釋,諸如美國最新研製的麥道飛機和波音飛機可以裝幾十人上百人、飛五千公里不加油,還有美國百米寬的大街及高架橋,上面時速一百多公里的新式汽車到處竄等等,聽得王科長兩人目瞪口呆,連呼眼界大開了。

    隨着昂貴的第二瓶酒喝完,王科長徹底打消疑慮,拍着胸脯承諾哪怕被呵斥,明天也要去求謝司令辦下最後手續,爭取明天下午就讓方佑淳脫離苦海重見天日。

    吳銘聽完立即抓起第三瓶酒打開,慷慨地給每個杯子倒滿,端起酒杯站起來:“王兄、呂兄,大恩不言謝,今後我吳某若有飛黃騰達的一天,定會替我姐夫、我姐和小外甥好好感激二位,來讓兄弟再敬二位兄長三杯,千般恩情,銘記在心”

    “好爽快”

    姓呂的大聲喝彩,端起酒杯晃晃悠悠站起來。

    王科長也站起來端起酒杯,滿臉恭敬地媚笑:“老弟言重了,我們兩個的微末功勞,當不得老弟如此大禮老弟,你是個人才啊不知老弟將來到何方高就”

    吳銘放下酒杯坐下,苦惱地思考起來,良久才長嘆一聲:“實不相瞞,從心底來講,依小弟的興趣,原想去上海復旦大學當個教授算了,可是伯父和我老父親頻頻催促,非要小弟到南京去磨練磨練,兄弟根本不想去,可父命難違,苦惱之下只好到我姐這兒來散心了。”

    王科長大喫一驚,酒意瞬間揮發殆盡:“老弟,敢問你伯父是哪位高人”

    “哦嗦裏忘了介紹,估計你們都聽說過,伯父吳鐵城,立法院副院長,上個月又兼任警察總監一職。他人還是很好說話的,也算得上開明,就是脾氣有點兒大,特別是對我和我堂哥,要求嚴

    苛從沒有好臉色,從小到大我在他面前都不自在,嘿嘿說這些幹嘛讓兩位老哥見笑了。”吳銘連連擺手,聽起來沮喪,其實滿臉都是炫耀。

    王科長恍然大悟:“竟然如此我應該想到的,吳老弟也是江西的嘛大家看看,吳老弟這風範,嘖嘖名門大族的子弟,果然不同凡響,滿腹經綸一表人才啊”

    吳銘連忙回禮,敬完酒放下杯子,肆無忌憚地攀着王科長的脖子,嘟起嘴撇向對面目瞪口呆的方稚淳:

    “老哥你看,你把小弟說得這麼優秀,可稚淳她爲何總是諷刺我是紈絝子弟還把兩家長輩安排的婚期往後推,說什麼一定要等小弟幹出個事業來,才願意嫁給小弟,你說,小弟該找誰訴苦去啊”

    “啊呃老弟豔福不淺啊不過女人得靠哄,慢慢來,等老弟到了南京,還用愁什麼事業什麼高官厚祿”

    王科長酸溜溜地望向方稚淳,方稚淳已恨得不行,連連跺腳接着垂下腦袋生悶氣,這一來顯得非常自然,也很管用,惹來三個男人放肆地大笑。

    又喝了兩杯,吳銘像是突然記起什麼,拍拍腦門轉向一邊,肅立身後的呂魁元連忙到牆邊打開公文包,拿出兩根十兩金條放到王科長兩人面前,隨後悄然退下,繼續揹着雙手肅立。

    吳銘打了個響亮的酒嗝,仰起腦袋轉向王科長兩人,滿臉真誠地說得:“今日能見到兩位兄長,實屬小弟的幸運,我姐夫有二位這麼義氣深重的同僚,也是他的運氣,對吧這區區薄禮,不成敬意,懇請兩位老哥笑納。多年來,家父不止一次告誡,受人點滴之恩,就當涌泉相報,兩位老哥的古道熱腸,何止是點滴之恩啊”

    “使不得、使不得啊”

    王科長激動地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金條大步走到吳銘身後,強行塞進身材高大滿臉殺氣的呂魁元手裏,幾步回來向吳銘鄭重地抱拳:

    “老弟,老哥我知道你心裏不放心,其實沒必要,信得過老哥的話,就不要再提什麼謝字,更不要破費佑淳的事就是我王某人的事,老哥哪怕這張老臉不要了,明天中午也會讓佑淳兄平平安安出獄,完完整整來到你面前只是佑淳兄今後的仕途,還需要老弟多多活動一番。”

    王科長說完敬吳銘一杯酒,然後客氣地告辭離去,說不能因爲貪杯喝多了耽誤明天的正事,怎麼挽留都留不住。

    吳銘搖搖晃晃站起來,送到雅間門口,直到看不見王科長兩人背影,才收起笑容回來坐下:“喫飽了沒有沒喫飽繼續,喫飽了就回去,不許打包飯菜,牛都送出去還記掛牛繩子幹嘛有什麼回去說。”

    幾句話嚇得正要吩咐夥計打包的方大嫂縮回手,呆呆看着大口喫飯的吳銘。

    酒樓大門外,姓呂的一把拉住王科長:“大哥,爲什麼不收下那兩根金條”

    王科長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他還不明白,隨即長嘆一聲:“事情有些扎手剛纔你沒注意,可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以爲那姓吳的真的喝多了以爲他真願意拿出幾根金條啊你真沒看到他身後那個年輕高手眼裏的殺氣”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難道這個傢伙會藉助他家裏的勢力對付我們”姓呂的滿臉疑惑。

    王科長點點頭,又搖搖頭:“別的不說,這姓吳的肯定出自世家名門,大有來頭,一口順溜的洋話和紈絝子弟的做派舉止,不是誰想裝就能裝出來的,明白嗎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他沒必要再騙我們,哪怕言語中有些賣弄,也遮不住他滿身紈絝之氣”

    “再者說了,要是姓吳的和黨國元老吳鐵城真是親戚,我們再刻意爲難方家,就埋下天大的禍根,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你明白了嗎”

    “可是”

    姓呂的還要說,就被王科長舉手打斷:“不說了,這事你得聽我的,方佑淳被趕下臺,司令的目的已經達到,面對出錢拿下方佑淳的五縣幾家大族,我們也能交差了,還和司令一起詐出方家六萬多大洋,加上變賣鋼材分到的錢,咱們賺夠了啊,三弟”

    “本來前個月就該釋放方佑淳的,要不是想爲弟兄們謀點兒福利,我斷不會把事情拖到今天,看來做事不能太過啊退一萬步講,怎麼也得給我們自己留下條後路吧聽大哥的沒錯,明天一大早,你就拿着釋放令去監獄,記住,對方佑淳客氣點兒”

    姓呂的聽完,緩緩低下頭:“是,小弟唯大哥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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