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西京春慢 >第一百零一章 新帝登基
    東方瑤有些疲倦的靠在車上。

    “咚”

    手狠狠地砸在車壁上。

    她下定決心,既然顧氏把話都說清楚了,那自己一定不會放過她。

    只是現在她心中有些不安,當初雖然是得了皇后的默許,自己想要置李況於死地纔會派人傳童謠、埋金佛,可是說到底最後的逼宮卻是李況是韓鴻照的親生兒子,韓鴻照那麼聰明的人,又怎會賜死他爲自己留下殺子的罵名,縱然這個兒子曾經逼宮

    當時自己太心急太輕率,一心想要除去李況這個眼中釘纔會兵行險招,其實現在想來,的確有諸多漏洞,只要被人抓住把柄東方瑤強壓住心中不祥的預感,對着車伕喊了一聲:“趕緊出宮”

    她去了一趟宮外,拜祭了小荷和衛季卿的墳墓,遵照衛季卿的話,她已經爲二人合葬了。不過她倒也沒打算一直要小荷和衛季卿留在長安,如果有朝一日能離開長安,她一定要爲夫妻二人選一處風景秀麗之處,畢竟長安,太壓抑了。

    芸娘現在不能再留在長安,東方瑤思量着,最好是把大郎和芸兒送到衛氏老家,長安太不安全了。

    芸娘聽了這話說什麼也不允,一定要留下來,東方瑤無奈,便應允她無事之後便將她在接到長安來,芸兒才放心的和大郎上了船。

    只是回來後她前腳剛踏進長安殿,蓬萊殿就來了人。

    “阿贊,什麼事這樣慌張,是不是陛下”

    阿贊對着芍兒急忙點頭,結結巴巴的說:“陛陛下不不不太好了”

    東方瑤去蓬萊殿的時候,已經有數位嬪妃在這兒候着了,許久未見的謝賢妃,還有張淑媛、何才人和一些東方几乎沒見過的嬪妃。

    韓鴻照坐在榻邊,她問了一聲曹吉祥:“元香到哪兒了”

    曹吉祥回道:“回稟娘娘,公主和駙馬已經到渭南了。”

    “陛下,很快元兒就回來了,你不是一直掛念着她麼。”韓鴻照柔聲安撫,彷彿幾日前兩人並沒有大吵一架。

    謝賢妃接過一邊內侍遞過來的藥,和韓鴻照兩人將皇帝扶起來,開始喂他喝藥。

    李道潛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喝了一口藥,閉着眼靠在榻上,有氣無力道:“都回去,別這麼守着我”

    這麼多人看的他很心煩。

    諸位嬪妃你看我我看你,都只搖頭嘆息,並不敢說一句話。

    韓鴻照拿起帕子來擦擦皇帝的嘴角,淡淡道:“陛下都這樣說了,你們就先下去罷,我和賢妃在這兒伺候着就行。”

    東方瑤略微有些詫異,不過她還是很識相的離開了,臨走前塞給阿贊一個金錠:“煩請內侍幫忙照看一二,若是有什麼事還請前來告知。”

    阿贊雖然看起來傻乎乎的,有些事心中還是有底的,他自然知道東方瑤什麼意思,當下欣然允諾。

    “皇后,”李道潛的嗓子有點兒沙啞,可惜他已經連清嗓子的力氣都沒有了,“況兒他他現在如何了”

    “不必下放心,況兒雖是做出了那等事,可他畢竟是我們的兒子,我也不會太過狠心,他馬上就要離開了長安,只要他不再有那份心思,我還是他的母后。”

    李道潛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能思考,也有些睏倦,他努力使自己睜着眼睛,喃喃道:“況兒是我們幾個子女中最像你的,你一定要給他一條生路”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開始做夢了,幾十年前的事情輪流在夢中出現,他幾乎來不及思考,就好像把當年經歷的那些事情又經歷了一遍,無論是刻骨銘心還是如煙往事,彷彿都不能再回頭。

    李道潛再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夢中幻影光怪陸離,他已經分不清真真假假,看着頭頂撐起絳紫的紗幔,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抓住。

    “咳咳咳咳”

    他咳嗽兩聲,驚醒了旁邊的人。

    幽暗的光線中,韓鴻照問了一句:“陛下醒了”

    沉默了一會兒,皇帝回答:“醒了,皇后還在。”

    韓鴻照微微頷首,黑暗裏,她看到皇帝直起了身子:“我剛剛做了許多夢,還夢到了我的母后,夢到了你年輕的時候,我到現在還記得,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他對着自己的妻子微微一笑。

    韓鴻照心一涼,面上強撐笑意:“陛下還記得嗎”

    “那時候我才十七歲,初見你時你正在騎馬,頭上只簪了一朵牡丹花,那花可真美”皇帝由衷的感嘆。

    “陛下,那時候你還對我笑呢,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笑起來好看,真的嗎爲什麼你從未對我說過”皇帝臉上呈現出一種很自豪的笑意,帶着淡淡的羞澀。

    “我從未說過,不代表我不是這樣想的,陛下,你許許多多的事其實都是糊塗的。”

    “你說的很對,”皇帝苦笑:“我的確是個糊塗人,因此我至死也無法擺脫我父皇當年的命運。”

    只是病死牀榻沒有被毒死,是不是已經是萬幸了呢他嘲弄的想。

    “陛下放心,你說過話六娘都記着呢。”

    “哦哦那就好”李道潛打了個哈欠,忽然就覺得自己累了,很累很累,眼皮都上下打架:“六娘,我真的想休息了呢,你呢,你累不累啊你”

    李道潛躺在榻上,平靜的失去了呼吸。

    永昌三十二年五月三十,貶太子李陵爲庶人,驅逐出長安,永世不得入京六月一日,皇后風寒,令趙王李陵暫代朝政四日深夜,在位四十六年的皇帝病逝於蓬萊殿,終年六十一歲,諡曰太仁,廟號顯宗。

    第二日,趙王李陵於含元殿登基,改普元並大赦天下。

    “阿孃,你爲什麼杵在門口不進來呀”

    一衆奴婢搬着各種瓷器花瓶就進了含涼殿,綺容咬着手指,一個個數着殿內的擺設,總覺得過於素淨,然而她一轉頭,卻見阿孃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如柔反應過來了,她咳嗽一聲走了進來,罵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沒大沒小的和你母親說話”

    “阿孃”綺容嬌嗔一聲:“我關心你嘛”

    “哎呦我的心肝兒”沈如柔趕緊捂住女兒的小嘴:“你祖父新喪,我不許你大聲喧譁,惹惱了太后可就不得了了”

    “唉。”

    母女兩人正說着,便聽門外一聲嘆息聲,眼前人頭戴一頂通天冠,袞冕金飾,垂珠二十四旒,看起來好不繁複。

    “阿爺回來了”綺容一喜,像往常一樣抱緊父親的手臂,父女倆有說有笑的就走了進來。

    “該叫父皇,死丫頭,小心出錯了被你祖母罰”沈如柔不滿道。

    “誒,慢慢改就好了,反正以後時間還長呢。”李陵慈愛的刮刮女兒挺直的鼻樑,看起來渾不在意。

    然而他這無心的一句話卻說的沈如柔滿心歡喜。

    是的,以後時間還長呢。

    李陵即位後的第一件事除了守孝、爲先帝大殮,就是冊封自己爲皇后,女兒爲端慈公主,然而只有一件事她心中十分十分不滿,那就是李陵正打算冊立李衡義爲東宮。

    “先帝的后妃,可是都已安置妥當”李陵問道。

    “唔”沈如柔支吾了一下:“你知道,母后是不會要東方瑤離開的,現在她是你名義上的才人。”

    李陵當然知道妻子這是何意,他忍不住笑起來:“我早就知道母后是什麼意思”

    沈如柔臉一紅:“你知道就好,她可是你恩師之孫,不許碰她”

    李陵無奈的點頭。

    沈如柔想了想,又補充道:“母后還留下了章氏在含涼殿暖玉閣侍奉。”

    庭中的燈火被點了起來,室內的燭燈晃了幾下,昏黃的火光照應在妻子和女兒的臉上,柔和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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