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河沙 >第5章 、死魚
    孫九啓挺直腰桿,雙手扶槍,攔在身側,硬接了鷹麪人突如其來的一腳。鷹麪人的雙手背在身後,一腳未中,另一腿借力踢向孫九啓的面門,腿法剛勁凌厲,都往致命的地方招呼。

    七尺鋼槍,近身難防。孫九啓知道自己的弱點,並不與鷹麪人纏鬥,也藉着與鷹麪人交鋒的力量疾退幾步,把長槍重新拆回兩節,持在手中,用力往鷹麪人的雙腿砸去。

    長槍短鐗。原來是御衛軍的人,你們這是切了子孫根來求富貴了鷹麪人看出了孫九啓的武功路數,口中不饒人。我們爲陛下盡忠,總好過你這連臉都不敢露的亂臣賊子。孫九啓反脣相譏。我們主子恐怕比五殿下還來得名正言順。鷹麪人與孫九啓,招數不停,嘴上的爭鬥也沒有停過。

    老孫,休同他廢話,正事要緊。劉熾從提着的食盒中,翻找着什麼,殿下,等下請捂住口鼻。劉熾對周聞安道,周聞安聽着連忙用袖子遮住口鼻,看着劉熾將拿出的瓷瓶往站在一邊的虎麪人身邊扔去。

    瓷瓶落在地上碎掉,一陣白煙擋住了虎麪人的視線。劉熾不待他有反應,將手中提燈扔在地上,一腳踏滅。攜起周聞安,幾個起躍遠離了角門,去往王府中庭。

    賢王府還是如平常的每一個夜晚一樣安靜,中庭花園中的樹木影影綽綽,劉熾攜着周聞安越跑越心驚,王府晚上該點燈火的地方一盞不少,但本該巡視的衛兵和守夜的下人不見蹤影。

    砰砰連着兩聲炮響傳來,劉熾加快腳步,帶着周聞安來到一間臨水的院落外,劉熾朝四周打量了一番,並沒有人追來,半跪在了周聞安更前:殿下,示警炮響了三次,宛苑我們去不得了。聽攔住孫九啓的人的話語,府裏來人衆多。小人功夫有限,請殿下贖罪,我只能拋下殿下,獨自去請救兵。

    周聞安微微點頭,認真聽完劉熾的每一句話語:你帶着這些,找個地方扔下。這府裏我好歹住了幾年,哪裏能躲藏我心中有數。周聞安說完,把身上的蹀躞、錦袍都脫了下來,遞給劉熾,這平日裏象徵身份的東西,在逃難中就成了禍害。明白了周聞安的意思,殿下無論何時,以自身爲重。劉熾說完,帶着周聞安的衣物,迅速離開。

    見人離去,周聞安沒有遲疑。往王府靠西邊的地方走去。那裏有一座石園,裏面堆滿了不少各地來的奇石。周聞安雖然不喜,但是他王府興建之時正好趕上這些東西在京城裏紅火的時機,底下辦事的人爲他興建了這個園子。他搬進府後三年裏,就進去看過兩回。石頭夾雜着樹木,是好景,其中更有幾處藏身的好地方。

    周聞安從來沒覺得自己的王府有多大,直到他今天真正的用腳寸量了一下。拜他平日還喜騎馬所賜,半盞茶之後,他來到了石園外的遊廊上。左手邊是一道活水,穿過整個王府,右手邊就是石園。

    一路通行無阻的好運到此爲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與周聞安一牆相隔的地方傳來,還有十息這些腳步聲的主人們就將走出園門,在空無一物的長廊與他碰個照面。是王府的衛士還是追兵周聞安不是個賭性大的人,他輕輕的翻過長廊的石欄,儘量不激起水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入水中。

    這道水流在王府裏有的地方攔成淺塘,有的地方做成蓮湖,或者藉着石頭嶙峋做成飛瀑。但在更多的地方,都是溝渠。周聞安順着這條溝渠,躲躲藏藏,走走停停的來到了一個院落邊。大半個時辰的緊迫感和體力消耗,讓周聞安覺得腳步沉重,頭昏腦脹。他從齊着胸口深的水中站立起來,想爬上溝渠邊緩一陣。

    臨水的這間屋子窗戶半敞,有人站在那裏張望,看着突然從水中爬出來的人,一聲短短的驚喘被人用手捂進了嘴裏,飛快又輕巧的關緊了窗戶。這間房子的人沒有出聲,也沒有喊人,那關窗的驚鴻一蹩,周聞安似是看到了女子的妝鏡。他連忙手腳並用的爬出了水,狠喘了幾口氣之後,踉踉蹌蹌的走近這扇窗戶,我是剛說出兩個字,窗戶開了,殿下,快進來。一個女子推開了窗戶,不假思索的對他說。

    周聞安雙手攀着窗戶,女子沒有伸手拉他,而是將窗口放着的一隻琉璃魚缸移到了牀前的方桌上。房間裏沒有點燈,藉着窗外的月光,周聞安隱隱的看見房裏的簡單擺設,是一個侍女的房間。

    殿下,奴婢只聽得三聲巨響,到底發生了何事女子放下手中的物什,遞給渾身滴水的周聞安一條巾帕。

    府中進了歹人,我周聞安的話又沒有說完,進去搜一聲短喝之後,女子所在的小院門被人猛的踹開。女子跑到門前,打開一道門縫,朝外面望了望。這小院裏共有十來間房,她的房間在偏裏的位置。委屈殿下了。女子闔上房門,略想了想,走到牀前,掀起了鋪蓋和牀板,指了指露出來的牀底,周聞安放下手中的巾帕,甚至都沒有看清女子的面貌,就被女子半推着躲了進去。

    女子把牀鋪復原,轉身看到地上的水漬,連忙把之前還小心翼翼放好的琉璃魚缸拿到窗前的桌子上,將魚缸裏大半的水傾倒了出來。抓起周聞安隨手扔下的巾帕,將水和水漬抹在了一起。

    院中其他房門被踢開的聲音、女子怒斥聲、哭泣求饒聲、男子的喝罵聲混着血腥味瀰漫進了周聞安躲着的這間房裏。女子站起身,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王府所有的侍女都穿着寬大的青袍,她偏不,她要束緊腰身,拉低領口,露出香肩。她有能讓男人迷戀的資本,爲什麼遮遮掩掩沒人想一輩子做個下人,被人呼來喝去,甚至連多說一句話都做不到。這次她如果能救得賢王,爲自己換個出身輕而易舉。女子原本顫抖着的雙手詭異的平靜了下來,她走到了門口。

    鷹麪人將腳從地上女子被踩碎的頸骨後收回來的時候,聽見了開門聲。被同僚手中火把照亮的,是一張還算不錯的面孔。院子中有七八個紅甲兵,其中一個戴着豬面具的,走到女子的房間前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大膽,我是賢王看重的侍妾,你們是哪裏來的混賬,如此的不識規矩女子挺直着後背,一記耳光朝着兵士的臉上抽去。

    女子平靜的表情、暴露的着裝、辛辣的作風,引起了鷹麪人的興趣,要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是願意好好欣賞一番的。豬麪人拔劍,收劍。女子倒下的身軀把那隻琉璃魚缸從桌子上撞得掉了下來,一條金花魚跌在血泊中,火光中錦繡非凡的魚身飛快的彈跳,將點點殷紅濺在女子柳眉倒豎的臉上。

    五殿下,我等奉命,帶殿下進宮。鷹麪人走進房中,兩腳踢散了牀鋪,一身狼狽的周聞安推開壓在身上的殘碎木板,站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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