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父,你不要被唐衡騙了,她在大人面前都裝的很乖的。但是在我們身邊就不是,兇狠的會打人。你回去千萬不要被騙了。”
唐志庸尷尬的看着小姑娘周姍姍,嗯了一聲,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伯父知道了。”
回去的途中,唐志庸十分低氣壓,他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掛着臉,格外的冰冷。
“父親……”唐衡還想挽救,唐志庸怒道:“你給我閉嘴,還嫌你說的不夠多是不是!”
緩和一下,又看唐嬌,“阿、阿呦喫糖嗎?我記得你喜歡喫前邊老陳家的糖人,我去給你買?”
他帶着幾分細不可查的討好,甚至有些緊張:“阿呦喜歡吧?”
唐嬌沉默一下,乖巧的回了喜歡。
車子停下,唐嬌看着唐志庸興沖沖的下車,垂下了頭。
是呀,她少女時期很喜歡喫糖人的。
可是多少年了呢?
她都不記得了,從父親死了,她就再也沒有買過。
唐嬌推開車門就跟了上去,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姑娘。
“唔!”
唐嬌走的急,倒是沒想直接撞上了從屋裏走出來的人。
她一下子捂住了鼻子,擡頭一看:媽呀,七爺!
顧庭昀倒是也沒想到又遇到了她,揚了一下嘴角:“小櫻桃。”
祁八爺的視線落在唐嬌身上,疑惑:“你有點眼熟。”
不過心思並沒有放在她身上,對周姍姍招手:“姍姍,上車。”
周姍姍揚了揚下巴,像是一隻得意的小孔雀,志得意滿的介紹:“這是我表哥。”
倒是沒介紹唐嬌的名字,周姍姍一點點小炫耀與小防備全然落在唐嬌的眼中,唐嬌笑眯眯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她說道:“姍姍,你跟你表哥走吧,我一個人去買蛋糕。”
也許是因爲唐嬌沒有對豪華的小汽車和她表哥露出蜜蜂看見蜜的覬覦。
周姍姍揚起嘴角:“明天我去你們班找你哦。”
唐嬌頷首:“好呢!”
“你去哪裏,送你一程?”祁八爺帶着幾分吊兒郎當。
唐嬌微笑婉拒:“不了,電車來了,我先走。”
她微微頷首,隨即與周姍姍揮揮爪子,越過車子追上電車。
祁八爺看她身影,再次說:“還是覺得她眼熟。”
周姍姍有些不高興:“我要告訴我媽媽,你看到美人兒就說認識。我同學分明就不認識你。”
祁八爺看她這個刁蠻的樣子,揉揉她的頭,笑着說:“胡說八道什麼。什麼美人兒,分明是個小黃毛丫頭。走了,帶你去玩兒。”
車子飛一樣開了出去。
唐嬌並不知道他們又就自己眼熟的問題討論了一番,電車叮噹叮噹的響,她坐在窗前看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眼神閃過一絲迷霧。
唐嬌輕輕靠在了扶手上,胳膊搭在上面往外看,洋行,車站,裁縫鋪子,還有精緻的小酒吧。
唐嬌輕聲哼笑了一下,微微垂首。
原來當初唐衡的夫家和祁八爺是表親,如此這般倒是有些能夠理解了。
她總是覺得祁八爺對誰都熱情洋溢,不管是真是假,面上是如此的。但是獨獨對自己很冷淡。那時猜測是因爲要避嫌,畢竟在很多人心裏,她就是七爺的人。
可是這般重新來過,唐嬌倒是一下子瞭然了,原來並不是。
自己與唐衡有仇,唐衡又是他的表弟妹,他如何能看得上自己呢。
甚至於自己的死……唐嬌陡然間就覺得心臟有些抽疼,她臉色刷白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是啊,最後她是被人害死的。
那個下手的人,究竟是誰?
唐嬌靠在椅子上,倒是動也不動了。
呼吸,有點困難……
“小姐,你沒事兒吧?”
唐嬌擡眼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上海灘還真是說大很大,說小很小呢!
“嶽伯伯好。”
嶽嘉文眉頭一皺,有點想打人。
他抿抿嘴:“你哪裏不舒服?”
只看到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倒是不想是最討厭那個。
唐嬌搖頭:“我沒事兒,就是很久沒坐電車,有點暈車。”
嶽嘉文盯着唐嬌的臉色看了看,臉色蒼白,但是如若說更多的問題,倒是不太像。他是西醫,做不來望聞問切那些,索性道:“你要不要跟我去醫院檢查一下?”
醫者父母心,總是不忍心看小姑娘這個樣子。
唐嬌笑盈盈的搖頭,乖巧:“我真的沒事兒的嶽伯伯,我到了。”
起身就要下車。
嶽嘉文:“唐小姐,能商量一件事兒嗎?”
唐嬌此時已經就要下車,她回頭,笑容明媚:“什麼?”
嶽嘉文神情嚴肅,認真:“叫我嶽大夫就好。”
唐嬌哦了一聲,跳下了電車,他透過車窗看小姑娘,小姑娘對他揮爪:“嶽大夫再見。”
嶽嘉文想,現在的小姑娘真是太不好相處了,他順勢坐在唐嬌坐過的位置,看向車窗外,小丫頭拎着包包還在目送,他突然就將頭探出車窗,大喊:“你要多穿點纔不會生病。”
唐嬌的笑意在臉上綻放,她:“謝謝嶽伯伯。”
嶽嘉文:“……”
有點想罵髒話怎麼破!
再也不想和女孩子講話怎麼破!
他果然沒有看錯,唐嬌就是最討厭的一個女孩子!
***
唐嬌很快和周姍姍熟了起來,周家是上海灘的名門望族,她本就是千金小姐,帶着些驕縱。不過都是沒有太多心機。
唐嬌那日婉拒了她表哥相送的行爲讓周姍姍一下子就將她化爲好朋友的界限內。
周姍姍比唐嬌大了兩歲,比她高一屆。
因着關係好,這幾日倒是時常過來尋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