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前守大人,殿下怎麼樣”是甘粕長重在問話。
“放心好了,應該只是脫力了,畢竟景光殿下還缺少戰陣經驗,不知道如何保存體力,攻伐廝殺過度,身體有些透支是難免的。”一旁的大熊朝秀答道。
“是在下太魯莽了,當時也是昏了頭,在戰陣中沒有護衛好殿下,才造成現在的局面,等殿下醒來,我會向殿下請罪的”齋藤朝信沮喪的說。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大熊朝秀打斷了他的話,“也不知道剛纔那個明國醫生的鍼灸管不管用”
“至少比南蠻醫生只知道放血強的多,”甘粕長重說道,“不愧是幕府,居然隨軍帶着明國醫生,在越後是不能想象的。”
“畢竟是平安京嘛。”大熊朝秀隨口應道。
“咳咳”景光終於努力讓自己的喉嚨發出了聲音,引起了身邊衆人的注意。齋藤朝信快速來到景光背面,扶景光斜靠起來,同時將一碗米湯遞到景光嘴邊。
景光喝了幾口米湯,頭腦總算是清醒了一些,慢慢睜開眼睛。
眼前幾人見景光總算醒過來了,都長長的舒了口氣,便聽到景光有氣無力的問道:“這是哪裏我昏迷了多久”
“殿下,這是在榎並城,管領大人特別讓把城中居館給您騰了出來,好讓您專心修養。”甘粕長重答道,“您也沒睡多久,僅僅一夜而已,本來我們以爲您起碼要睡一天呢。”
“兩軍戰事怎麼樣了”景光追問。
“這可要託殿下的福,大家才守住了本鎮,十河一存現在已經退到五十里外紮營了,今日沒有再挑起戰事的跡象,應該是還在休整,畢竟他們也有些傷亡。”甘粕長重介紹道,“由於目前形勢不明朗,將軍大人和管領大人他們直接住在軍陣中,所以城中的居館自然是便宜了咱們。”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拉開,一臉興奮地柿崎晴家走了進來,看到景光已經醒了,喜笑顏開道:“殿下,您可算醒了,您昨日的風采估計過不了幾日就要傳遍畿內了,一戰取十三顆首級啊,天哪,那些山城國的武士現在都說十河一存是真的怕了您纔不敢再行動了呢。對了,還有這個,義藤將軍大人代表幕府親手所寫的感狀”
景光接過足利義輝所寫的感狀,隨手翻動兩下便沒了興趣,這玩意沒什麼太大的價值,和自己昨日拼命地付出不對等。
“殿下”齋藤朝信拉過站在一旁手舞足蹈的柿崎晴家,一同跪了下來,低頭說道:“昨日之事,具是我和彌次郎之過,讓您陷入危險境地,要不是殿下勇武,後果不堪設想,請您責罰。”
景光嘆了口氣,現在又能再說什麼呢,已經是既成事實,也只能自己吞這個苦果了。景光裝作不在意揮了揮手,說:“當時戰陣中混亂,不是你們有心之過,這次暫且記下。”
“是”齋藤朝信和柿崎晴家行禮道;“爲殿下效死,絕不會有下次。”
“好啦好啦”景光實在是沒有力氣去拉他們起來,順便表演一番君臣相知的戲碼,畢竟還是太疲憊了,便轉移了話題:“這件事就這樣了,甘粕近江守大人,經過昨天的戰事,兩軍情況如何”
“這也正常,”大熊朝秀接話道,“四國地區海賊勢力肆虐,那裏的武士和農人都比較驍勇,山城國這邊雖然經常受到畿內各家戰亂波及,但慘烈程度畢竟不一樣。而且聽說幕府對外征伐一事,以前一直是三好家在負責,細川家的武士很久沒有正經打過硬仗了,更不要說足利家了,此次我方戰死的不少武士甚至是死在對方足輕手裏的。”
三好家在阿波國直領地並不太多,由於承擔戰事多的原因,徵調領地內的農兵總歸是那麼些人,長此以往,由於經常參與戰鬥,農兵有些半職業化特徵了,整體軍事素質要高出幕府的臨時徵兆兵一大截,雙發的差距很大程度上不在武將,而在底層足輕身上。
“對方傷亡有個確切數字嗎”景光又問。
“只能從戰場清點的情況猜出的大概,十河一存方死傷逃跑的總人數預計不會超過500人”甘粕長重答道。
“這麼少”景光有點不相信。
“戰場上僅僅留下400多具屍體,大多是在兩軍本陣對抗中死的。刨除對方組織度的原因,考慮到其客地作戰,足輕們只要不是遇到極端慘敗的情況下,一般是不會大面積逃跑的,畢竟已經孤軍深入到這裏,憑自己是跑不回阿波國內的,所以在損失兵員方面十河一存軍反而有優勢,這也算是在下所見過戰鬥中的特例了”甘粕長重回稟道。
景光聽後就覺得有些心塞,畢竟昨天拼死拼活戰鬥了一夜,最後居然是這麼個結果,戰局不但沒有得到逆轉,反而更加撲朔迷離起來,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可能是看到了景光臉上毫不掩飾的失落,甘粕長重勸慰道:“殿下已經盡力了,這裏畢竟不是咱們的戰場,本來就左右不了什麼。昨天殿下力挽狂瀾,幾乎以一人之威保住本陣不失,甚至震懾對方退兵,已然是擎天之功,不需要有什麼遺憾。”
景光不甘心的點點頭。
幾人正敘話時,房門被敲響,便聽屋外傳來奏報的聲音:“將軍大人和管領大人詢問了長尾三郎大人的傷勢情況,如大人身體允許,望速至陣中商議後續事宜。”
景光知道既然已經參戰,是沒有退路的,便不帶絲毫猶豫的答道:“代爲回稟兩位大人,在下睡了一夜身體已經無礙,待先行用過早飯後便趕過去。”
景光不急着過去,一方面是要再想想對策和出路,另一方面是其確實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