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擂臺上的周朝陽,在裁判剛宣佈開始後,就朝所有人展現了他高傲的一面。
三招之約,如一記當頭霹靂,劈得所有人不得不噤若寒蟬,擡頭仰望太陽一般的周朝陽。
周家在汴梁,甚至在整個宋國都很出名,實際上,周家纔是宋國真正的武林第一世家,因爲周家所有的男丁,幾乎都是三大派的弟子。
這樣一個融合了三大派的家族,其武學興旺程度絕不是尋常世家可比的,即使三大派規定不許將本派功法外傳,但切磋行不行
這一切磋久了,即使不知道功法,也知道如何應對,如此一來,周家子弟眼界之廣,武學涉獵範圍之深,遠遠過尋常的三大派弟子,這種深厚的底子,不是普通武者可以想象的。
周朝陽,十五歲,蠻力境九層,周家這一代武學天賦最好的天才,本來去年他就能被三大派之一的刀魄門特招入門,可他拒絕了。
“我想要的,自己去拿”
這句話傳遍了汴梁城,刀魄門不僅沒有生氣,反倒給足了周朝陽面子拿下比武大賽第一,將你作爲刀魄門少門主培養。
這是一個承諾,但在汴梁城武者眼裏,這是早已確定的事,哪怕周家上頭還有個許家,可許家除了許展堂,沒人能與周朝陽比肩。
所以,整個汴梁城都將周朝陽當作了內氣境以下第一人。
沉默的氣氛中,邪天朝周朝陽走去,習慣了節約使用體力的邪天,走得老老實實,步子穩得不像話,彷彿每一步都想在地上踩一個窟窿。
在衆人眼中,這種沉重的步伐,只能說明邪天功力不到家,真正的高手,邁步如貓,行路如虎,腳踩浮萍,卻重逾千斤。
當邪天走到周朝陽身前五尺時,就連中立的裁判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搖頭,光從邪天走路的方式來看,戰局已定。
讓觀衆留下來繼續觀看的,絕對不是邪天能否將周朝陽打得晃一下,更不是邪天能否上演驚天大奇蹟,將周朝陽擊退半步,而是想看周朝陽在承受三招的過程中,會用何種精妙花哨的招式,在裝逼之餘,將邪天擊敗。
盼望着周朝陽最耀眼的一擊,三十六號擂臺更顯沉寂,沉寂之外,卻是逐漸變粗的呼吸聲,光是這種等待,就足以讓所有觀衆熱血,渾身顫抖。
這就是周朝陽的魅力所在。
見錢眼開的賈老闆,是唯一不看周朝陽的觀衆之一。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邪天,一會兒抱怨周朝陽賠率尼瑪太低,只夠賺回早飯錢,一會兒又擔心邪天受傷,今晚搖不成骰子,糾結片刻之後,他雙眼一亮,仿似找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頓時扯開破喉嚨喊道:“打一拳就成,輸得漂亮一點”
“三招”邪天回頭看了眼賈老闆,隨後看向周朝陽,確定道。
周朝陽罕見地皺起了眉頭。
卻不是他從邪天身上看出了什麼,而是他武學知識非常人能及,看出邪天元陽極度匱乏,顯然是早早就破了童身,這種人若打自己一拳,很大可能會被自己震成重傷。
“算了,本公子素來一言九鼎,今日卻要爲你破例”周朝陽不爽地搖搖頭,指着邪天朝裁判喊道,“這小子元陽匱乏,小爺怕三招下來他自己被震死了,改成一招吧,若我身子晃了,我輸”
就在這時,裁判臺上高坐的宮老忍不住站起身來,躊躇片刻後,他無可奈何地再度坐下,精光四溢的眸子,死死盯着邪天。
他眼裏沒有邪天,只有一隻緩緩站起身來的,撼天之熊。
三十三號擂臺上,陳勤興奮地握了握拳頭,在裁判宣佈自己獲勝之後下臺,會同陳強,朝三十六號臺跑去。
“邪天的對手是誰”
“不清楚,不過我相信邪天會贏。”
“哈哈,那是,邪天只能敗在我陳勤手上走”
邪天平靜地看着周朝陽,嘴脣微微動了動,彷彿想說什麼,可最終他沒有選擇開口,而是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寸,兩寸
他退了四寸半的距離,彷彿覺得這個距離最合適,不由點了點頭,然後對着空氣揮舞了幾拳,不知是在熱身,還是如其他武者般,開始前都會耍一套花架子裝逼。
周朝陽臉色通紅,彷彿在忍受什麼,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趕緊舉手喊道:“裁判,暫停一下”
裁判一驚,以爲周朝陽怎麼了,趕緊奔上擂臺,剛上擂臺,他便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爆笑聲。
蹲在地上的周朝陽,因爲邪天揮舞的那幾拳,肚子都笑痛了,好半晌,纔在邪天與裁判呆呆的注視下站起來,抹了抹眼淚,顫抖道:“開開,開始吧。”
殷合也被三十六號擂臺上的詭異搞懵了,喃喃問道:“那兩小子搞什麼呢,一個古怪後退,裝逼揮拳,一個莫名其妙大笑,真讓人不省心。”
宮老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眸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此時此刻,他有種衝動,那就是宣佈周朝陽的一招之約無效。
直到周朝陽呼吸平緩,裁判才緩緩下了擂臺,邪天知道裁判是想讓周朝陽恢復正常,否則本就不公平的戰局,就變得太不公平了。
“開始”
周朝陽聞聲,雙手護腰,雙腿如柱,光是下蹲之勢,就弄得擂臺上塵霧滾滾,塵霧散去之後,觀衆眼裏沒有了周朝陽,只有一個矗立大地數百年不動的囚牢。
此功法名爲,囚魁馬
邪天聞聲,仰頭閉眼。
他的眼中,出現了一頭僅靠後肢而立的熊。
熊也學着邪天模樣,仰望蒼天,並嗷嗷叫着。
於是邪天也學着熊,默默對天地說出了兩句話。
“地有不平,老子就碾平你”
“天有不公,老子就掀了你”
話音如雷。
轟得邪天戰意顫身
轟得邪天氣血激盪
轟得邪天,睜開了那雙無天無地的眸子
周朝陽臉上的輕視,在他看到這雙眸子時,僵硬了。
隨風起舞的塵霧,在邪天睜開眸子時,凝固了。
宮老顫巍巍地站起身子,顫抖地伸出右手指着擂臺上的邪天,嘴脣也抖動着,仿似要說什麼,可突然降臨的震驚,讓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不知是何物,突然降臨宋國帝都汴梁城比武場,輕而易舉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控制了所有的人的呼吸。
三十六號擂臺周圍的人,感覺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