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例外,每場戰鬥的參與者必有邪家。
邪動之死,所有人都已知曉,但這並不代表邪家可以因此胡作非爲。
是以兩日過後,中、越二州各勢力的代表悉數趕來,共聚紅家別院,商議此事。
紅家別院的議事堂內,人滿爲患。
雖然代表各勢力來此的,都是些年輕後輩,可爲顯鄭重,紅家家主紅忍親自坐鎮。
議事一開始,氣氛就十分火爆。
三百多場戰鬥中,邪家的目標主要針對越州勢力,但中州勢力,邪家同樣沒有放過。
待所有討伐聲落定,邪家二公子邪強才譏誚笑道:“說了這麼多,有誰親眼見到邪家人大開殺戒的沒有就不要亂說。”
“恬不知恥”
一人重重拍桌,破口罵道:“你邪家人手段毒辣,遇人就殺,遇貨就搶,連屍都無,何來人證但你有種打開邪家寶庫,若其中無我天劍宗獨有的太乙精金,我腦袋賠你”
“呵,原來沒有人證啊。”邪強嗤笑起身,丟下一句話朝大門走去,“那等你們找到人證再說吧,否則,我還可以說是你們殺了邪動,哈”
“人證麼我倒救了一個。”
婉轉清脆的聲音響起,邪強頓步轉身,看向幽三小姐,陰陰笑道:“哦幽小嬋,你確定麼”
幽小嬋從容一笑:“若修羅碎魂訣是你邪家獨門神通的話,我就敢確定。”
此話一出,衆人雙眼大亮,邪強面色頓時陰沉。
邪家各種祖傳功法,皆帶軍神或修羅之意蘊,如軍神訣、修羅真雷、修羅碎魂訣。
這等功法,只有邪家人修行,三千年來從不外傳,是以幽小嬋一句話,便改變了局勢。
於是在這種緊張的局面下,絞盡腦汁逃出中州的邪天,陰差陽錯地又回到了原點,不僅要面對邪家,甚至還要潑邪家髒水
問題是,怎麼潑才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順利逃過這一劫呢
直到被扛進議事堂,邪天都沒想到好辦法,天旋地轉之中,他再次被芷柔摔在地上,臉上佯作濃濃痛楚狀,心裏卻念頭百轉,思考應對之策。
“就是他”
邪強邪邪一笑,邁步朝邪天走去,紅忍皺眉喝道:“所有人只能以神識查探,不得近身”
“中了修羅碎魂訣,居然過了這麼久都沒死”
邪強眸中掠過一絲狠辣之意,即便紅忍開口,他也不打算放過邪天,因爲他第一時間就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修羅碎魂訣的神通氣息。
是以他停步的瞬間,一縷極其晦澀的氣息自地下傳去,直襲邪天頭顱。
“放肆”
紅忍可是巔峯道尊,邪強的小動作如何瞞得過他,大袖一揮,晦澀氣息頓時潰散。
“果然是修羅碎魂訣”
“這等神通,只有邪家人會,旁人絕無可能”
“好你個邪強,事到如今還想殺人滅口”
“這次邪家太放肆了,縱然我等身爲中州人,也無法接受”
衆人言辭激烈,幽小嬋的視線卻一直在邪天身上,彷彿在觀察什麼。
“噗”
虛弱的吐血聲,讓議事堂爲之一靜。
“不好,此人熬不過去了”
“趁他未死,趕緊問問”
幽小嬋蛾眉緊蹙,似乎不相信邪天就要死了,此時有人喝問道:“小子,是誰重傷於你”
“邪,邪家”
邪天連連吐血,言辭艱難,舉起的右手似欲指向邪強,可只舉到一半便轟然落下,沒了呼吸。
“哼”
邪強面色鐵青,哪怕此人已死,神通氣息卻未散,若他還敢強詞奪理,紅忍只需將此屍體封禁保存,任誰看見,都知道此人是邪家所殺。
縱然再不要臉,邪強也只能再度坐下,開始商議解決辦法。
兩個時辰的激烈爭辯後,這件事終於有了結論。
一,邪家人可以繼續尋兇,卻不能再生任何事端,二,各家傷亡損失,需全數賠償,三,邪家二十八座礦場中,有三座淪爲共用礦場。
這三條一出,邪家損失慘重,尤其是三座礦場中的資源,整個中州都極爲罕見,可邪強不得不答應,否則所有勢力聯合起來,邪家二十八座礦場都將不保。
商議結束,邪強陰森地看了眼幽小嬋,率人憤憤離去。
“幽三小姐不用擔心,若邪強敢報復你,我們絕不會放過他”
“然也,沒想到堂堂軍神世家,行事也如此無賴”
幽小嬋矜持笑道:“倒不是無賴,邪家藉此事大做文章,看上去是泄,實則在試探各勢力的反應,九原山脈平靜了數百年,看來要亂了。”
一席話,說得衆人眉頭緊鎖,誰也沒心思再呆下去,紛紛告辭離去。
“將他葬了吧。”紅忍瞥了眼屍體,搖頭嘆道,“枉死在邪家手上的人,又何止他一個。”
直到邪天被人擡走,幽小嬋才收了視線,向紅忍告別。
兩個時辰後,幽家玉舟內。
“如何了”
“回稟小姐,那人已被下葬,屬下監視了一個多時辰,沒有任何異常。”
幽小嬋蛾眉微蹙,輕聲喃道:“莫非是我多心了”
“小姐,一個虛境煉體士,您爲何如此在意”
“沒什麼。”
幽小嬋笑了笑,示意啓程,心中卻暗暗想道:“爲何我總覺得,你有些與衆不同呢溫天,怕也是你的假名吧,你究竟是誰,中了邪家神通,自爆之人,也是邪家真人”
紅家別院往東百里,邪天下葬之地。
時間緩緩流逝。
在幽家玉舟啓程四個時辰後,一道極爲恐怖的氣息再次出現,掃了眼毫無異常的孤墳,飛遁離去。
“回稟小姐,那墳依舊沒有變化。”
“行了,到此爲止。”
幽小嬋靜靜吩咐了聲,將溫天二字從腦海裏抹去,下一刻,她眉宇間浮現些許憂色,開始思考自己的煩心事。
兩天之後,新墳塌陷,一隻手從墳裏伸出,皎白的月光下,遍地森寒。
“呼,好可怕的幽小嬋”
縱然過了兩天,傷勢好了大半,邪天依然心有餘悸。
“讓我出來作證是假,刺探我身份來歷是真,若非我及時裝死,矇混過關”
他沒有猜錯,第一眼看到邪天時,幽小嬋就知道邪天是被邪家人所傷。
當時她以爲邪天是被誤傷,並未起疑,直到邪天巧妙躲過芷柔一拍,她才心神大動,出言留下邪天。
隨後商議之時,她不惜出面對上邪家,此舉並非針對邪家,而是爲了刺探邪天的身份來歷。
“這女人智慧天馬行空,說不定能聯想到邪動之死與我有關,到時她握住此把柄,甚至看破我身份”
邪天嘆了口氣,即便躲過了兩次幽家之人的查探,他也沒有一絲欣喜。
看清越州所在的方向後,他立刻遁入夜色之中,這條几乎已被他走完的路,他不得不再走一遍。
整整六天,邪天才躲過無數邪家人的搜索,出了九原山脈,真正站在了越州之地,緊繃十多日的心情,頓時放鬆。
但他絕對想不到,再次飛抵紅家別院、準備接收邪家賠償的幽三小姐,此刻就站在他空蕩蕩的墳前,一臉笑意。
“好一個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