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的三字,卻蘊含着極其不簡單的韻味。
誅邪二字,早在三千年前,就常常掛在許多人嘴邊,然而誅邪未遂,反倒出了個縱橫九州無敵,連道宮都只能俯仰鼻息的邪無敵。
三千年後,天才古戰地開啓的同時,誅邪二字再出,換來的卻是九州修行界四境無數天才身隕,其中包括道宮第一道子天心。
這兩個字彷彿是個魔咒,每每出現,必將翻天覆海,地動山搖,甚至連滅世羅剎中的不死仙,都被魔咒波及,死得無比悽慘。
讓道一不敢相信的是,在凌絕山事件結果後僅一個月,就再次有誅邪之人冒出。
更讓他錯愕的是,此次誅邪的人,居然是神朝太子神風。
他很想不通,借邪天一拜,築起通往州主、神皇寶座康莊大道的神風,抽了哪門子風,要在此刻誅邪。
這幾乎等同於自毀城牆。
想不通不要緊。
因爲眼下的道宮,還未從凌絕山的慘敗中甦醒,更生不出誅邪之心。
可道一還是很在意這三個字,尤其是最後一個字否
這個最簡單的字,彷彿讓道一看到了神風那張極盡嘲諷的面孔。
否
你還是不敢誅邪吧
我猜就是如此。
所以加個否字。
這種被對方賜予的膽怯,讓道一心裏很有些痛,便是邪無敵三千多年前於道宮閒庭信步時,也未曾這般諷刺過道宮。
“玉符上說的什麼”
道一將玉符遞給了身後衆峯,不多時,他就感受到背後升騰起了二十一道勃然怒意
“落井下石”
“豈有此理”
“他忘了自己在邪天身上遭受的挫敗和羞辱麼”
聽着衆峯的怒音,道一卻彷彿突然明白了神風譏諷道宮的用意。
這是神風的反擊。
因爲凌絕山事件前,神風將道宮視爲了一把刀,刀卻不聽話。
卻又不僅僅是反擊。
因爲這個否字除了譏諷道宮,更多的卻是一種毫不掩飾、毫不客氣的告誡邪天恐怖如斯,你道宮,還不打算破釜沉舟,以圖誅邪麼
“你們,意下如何”道一輕輕一語,打斷了衆峯憤怒的泄。
沉默良久後,終於有人狐疑開口:“羅笑背後那三人,果真是”
道一頷:“比武商殺的那位還強。”
這五字一出,衆峯宛如吞服了一顆定心丸,但藥力還不夠。
“邪天有邪刃。”
“不僅如此,還有寧州一氣宗的重寶三千天地局”
“除此之外,肯定還有底牌”
“那三人,不夠”
道一緩緩點頭:“確實不夠,可我不相信神風會一次性,將所有底牌呈現在我等面前。”
“奇怪,神風有如此底牌,爲何還要聯合我道宮”
“不僅是我道宮”
道一看向雲雷二州,心頭微黯,整個九州修行界,如今除了道宮,也只剩下雲雷二州還艱難生存着。
“那他爲何要聯合我九州修行界”
“因爲邪天,是神朝的邪天。”
道一一語,衆峯沉默。
此刻他們終於明白了,神風空有讓九州界窒息的後手,卻沒有誅殺邪天的膽量。
而這一點,就是神風聯合他們的原因。
“呵呵,還是擺脫不了成爲他人手中刀的命運”
“刀呵,只是刀鞘罷了,其內的刀,居然還是別人的”
“道宮啊,道宮啊”
衆峯在自嘲中黯然迴歸峯底,道一卻在凝望西方雲雷二州所在,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等待之餘,他也在思考一個始終未曾得解的疑惑
九州,怎會有羅笑背後那三人的恐怖存在
道一卻不知道,只要在中州某處穿過一個灰色漩渦,就能抵達一個滿是恐怖存在的骸骨之地。
而他欲誅殺的對象,正在某個巨型骸骨中奮力穿行。
厚土嘯天吼是怎樣的存在,僅僅通過在起體內穿行一事,邪天就已深深感受到了。
他不得不承認,若是此刻的九州界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玩意兒,別說九州合力,便是再加上絕淵裏的滅世羅剎,也是有多少死多少。
巨型骸骨體內,並無不死仙死後殘留的威壓,但在骸骨內部中,卻有着厚土嘯天吼rou身自帶的恐怖氣息。
這種氣息如海如淵,衝擊着邪天的身軀,讓他戰慄,讓他下意識就想五體投地。
“這氣息,連大圓滿狀態時的武商大人,其rou身都無法媲美”
僅僅看出這一點,邪天心頭就猛地跳了起來。
“莫非這厚土嘯天吼身前,其rou身達到了破碎虛空,可上古之後”
“這具嘯天吼的骸骨,正是上古時埋於此地的。”
邪刃輕輕一顫,解答了邪天的疑惑,卻讓他陡然停下腳步,血眸縮到了極致。
“你,你是說,這片葬土在上古時,就已存在”
聽着邪天的顫抖之音,邪刃暗歎一聲,淡淡輕顫道:“不是”
就在邪天下意識鬆口氣時,離崖子用很快的度把耳朵堵住。
動作完成的瞬間,邪刃繼續顫道:“這片大地,與天地同誕,而你邪天,是有史以來進入此地的,修爲最低的生靈。”
“肯定嚇尿了”堵住耳朵的離崖子,見邪天一副被雷劈的表情,暗暗笑。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邪天僅僅失神了五息,便深吸一口氣,以無法想象的大毅力迫使自己恢復了平靜。
隨後,他彷彿渾然沒聽過邪刃的驚天之語一般,神色正常地再次開始穿行。
“這小娃,心好寬”離崖子忍不住腹誹。
“總比被嚇死的強。”邪刃對邪天的表現很是滿意,“而且我感覺,他與此地有緣。”
“這可不是什麼好機緣”離崖子搖搖頭,朝前方掃了眼後,又失笑道,“不過目前看來,他運氣倒還不錯。”
話音剛落,竭力穿行的邪天只覺阻力一空,整個人猛地栽落,出現在了一片寬闊灰暗的密閉空間之中。
“這裏”
控制好身形的邪天,第一時間大展邪情,血眸登時落在了前方兩百餘丈之地。
血眸鎖定之處,正有十來顆散灰光的精靈,在空中自主飄蕩。
但彷彿小屁股後面被一根無形的絲線拴住,灰光精靈怎麼也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