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滴精血曾是邪帝驚豔一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筆的開始。
但厭惡的同時,邪天對突然在自己體內出現的金色血液,也一直沒有絲毫欣喜滋生。
人生二十六年,他殺了二十年,也尋找了二十年的溫暖。
賈老闆,溫水,甜兒,神韶,幽小嬋,楚靈仙
這些人,他視爲親人,但實質上,卻不是他的血脈嫡親。
得知自己是上古遺種後,他曾嚮往過。
然而他對家族的屢屢問及,都被邪刃迴避,甚至他得到的返祖至高道果,至今被邪刃隱藏
邪刃的種種規避,騙不過邪天。
他很清楚,知曉了來歷,或者讓體內的上古血脈達至一成,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當邪天感覺金色血液再吸收下去,即將生質變之時,他收起了玄黃之氣。
“夠了”
輕喃一聲,邪天眸中掠過一抹茫然的痛苦,隨後理智化身的慧劍從天而降,斬卻了他心頭所有駁雜的念頭。
縱然羅剎精血的危機並未徹底解除
縱然在人類眼裏,他依舊是個散羅剎氣息的異類
但對他而言,眼下的局面已經夠了。
別人的看法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認爲自己不會、不可能、不會再成爲羅剎。
重要的是,哪怕精血未驅逐出心臟,但他自認有能力將其徹底驅逐,甚至到了那個時候,他只借邪體之力,都能將其驅逐。
重要的是,他無比信任邪刃,所以他不會讓自己的血脈,因玄黃之氣而顯現暴露。
然而,夠了這兩個字,卻成了黑衣女人心頭的淡淡疑惑。
她能看出,邪天是真的厭惡羅剎精血,可她仍舊弄不明白既然厭惡,爲何不將其徹底驅逐
“夠了,究竟是何意”
對女人來說,打臉是可以無視的,但好奇卻是致命的。
是以,浩瀚星空的照耀下,黑衣女人陷入揣測的瀚海之中。
與此同時,斬除雜念的邪天,漸漸恢復了真正的平靜,合上血眸,打量體內情形。
心臟之中,羅剎初血與金色血液相互對峙,勢均力敵,彷彿都無暇顧及其它。
邪天沉吟少頃,默默操控邪體,不多時,他身上逸散的淡淡羅剎氣息,徹底消失,而本就淡薄的血脈氣息,更是消失得乾乾淨淨。
“呼”
做到這一點,邪天輕吐了一口濁氣。
“羅剎氣息可放可隱,對我來說,不啻於一張保命的底牌”
終於來到了邪刃口中的灰色天地遺棄之地,邪天卻不認爲這是個好地方。
“羅剎何其強勢,爲何那些精英羅剎近在咫尺,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單這一點,就足以說明遺棄之地的不簡單。
“更何況,這遺棄之地應該也是上界”
上界對他來說,不啻於死地。
在爲羅剎初血找到了剋星後,他也再度恢復到無法調動仙靈之氣的窘境當中。
沉吟良久,邪天確定了自己未來應該做些什麼。
“煉體初衷不變,如今我邪體大境一階,突破至破天境,相對更簡單了一些”
“修爲方面,找到領悟其他天地神通的方法,或將二神通提升至祕傳級別,或者,找到另外一條成就6仙的路”
“至於魂修,我缺的依舊是頂尖的魂修功法”
思忖一陣,邪天突然睜開血眸,邪情大展,眸中驚疑不定。
“奇怪,我已入遺棄之地,爲何邪刃還未出現”
帝君有多強,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羅剎皇者比人類至尊強,而羅剎帝君更比人類的仙尊強。
而分別時,邪刃充其量也就相當於羅剎皇者,面對帝君,危險不言而喻。
“邪刃,你一定不會出事”
默默爲邪刃祈禱一聲,邪天正準備起身離開,但屁股剛離地,他全身上下開始麻。
與此同時,洞口的明亮,被一道身影遮擋了大半。
“喲,有人”
是個女人。
而且是個豪爽的女人。
聽聞聲音,身軀僵硬的邪天如是想。
嗒嗒
腳步聲傳來,邪天卻現自己看不清女人的面孔,彷彿因爲對方的面容處在背光的一面。
但三分之一息後,他才警覺過來。
不是。
之所以看不清,是因爲這女人太亮。
亮得他血眸刺痛,幾乎睜不開眼。
與此同時,他心頭一個剛剛出現的疑惑得以解開。
“難怪這女人知道里面有人,還敢大咧咧進來”
邪天已經很久沒碰到讓自己睜不開眼的存在了。
這種存在,很可怕。
“不死仙,遠比玄樂可怕,若羅海爲君主,或許二人相當”
做了比較後,邪天的心跳就開始加。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遺棄之地的邊緣,碰到的第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就幾乎等同於羅剎獄的驕傲至少是羅沙子爵那個級別的兇星羅剎。
邪天沒現自己的心神有些恍惚,進洞的女人也不在意。
瞅了眼以詭異姿勢呆的邪天,女人便大咧咧坐下,嗖嗖嗖地從儲物袋朝外狂掏東西。
叮叮咣咣的聲音,讓邪天回過神,下一刻,他再次呆。
因爲離自己不足一丈遠的女人,掏出的是一套鍋碗瓢盆。
火光漸起,洞內幽暗消散,光明遍地。
“柴火”嗶嗶啵啵的燃燒聲中,女人邀請邪天坐了下來。
雖然很想出去,但邪天還是坐了。
因爲他眼中的“柴火”,其實是一大堆獸骨。
獸骨在燃燒的過程中,正施放着相當於頂尖不死仙的氣息。
這可不是下界的不死仙,而是上界的。
偶爾還有殘存的獸魂暴起,卻被女人手指輕輕一彈,化爲虛無。
“剛來的”見邪天看着獸骨呆,女人豪爽一笑,問道。
邪天點點頭,隨後指了指鍋碗瓢盆,認真問道:“這是”
“哦,別大驚小怪。”女人隨意揮了揮手,“姑奶奶就好這口。”
邪天聞言,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他瞬間頭皮麻。
因爲他看到女人掏出了一具羅剎君主的屍體,架在火上就開始烤,還狂刷各種醬料
好喫的嗜好,邪天不反感。
但好喫到要喫羅剎的程度,這就不僅僅是反感的問題了。
至少片刻之前,邪天就是一隻可愛的羅剎。
此時此刻,他甚至懷疑女人之所以進洞,就是準備烤他的。
“哦,別大驚小怪。”女人彷彿經常介紹這一幕,豪爽笑道,“姑奶奶從不喫羅剎”
邪天不敢鬆氣,依舊認真看着女人。
“它喫。”
話音落,一隻全身雪白、唯獨雙眼圈黑得猥瑣的大狼狗出現。
“嗷嗚汪汪汪小妹兒啊,這裏有只新鮮的,給狼爺來份兒刺身吧”
ps:又堅持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