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出聲詢問。
就和他在遭受羅夙戲謔譏諷時,問什麼是道一般。
但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敵人讓自己和天地隔絕的事,在邪天身上發生過太多次。
從無塵廢掉他的內氣開始,最讓他憤怒的此類事,便一次次發生。
而這一次次的憤怒,亦如一塊塊磐石,將他徹底掌控自己的信念夯實起來。
這一次,他的感覺有些不同。
和魔妾一樣,在撕裂邪體的狂風中看到黍天子先碎天、再替天的一幕後,他就明白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遭遇。
相比此前的遭遇,這一次他和天地的隔絕更加徹底。
不是彷彿。
不是似乎。
他所熟悉的那些天道本源,他領悟至二成六的五行天道本源,一切一切都失去了蹤跡。
無論他如何搜尋,如何釋放體內的本源,都得不到絲毫迴應。
這樣的感受,符合他所看到的碎天、替天一幕。
但他不明白,這天,真的能如此輕易被碾碎,繼而被替代麼
這,就是他出口詢問的原因。
“此乃遮天幕。”
邪天的鎮定,既在黍天子的預料之中,卻也在他的預料之外。
預料之中的是,以邪天的心性,別說目睹碎天替天,進而失去與天道的感應,哪怕比這更驚悚十倍的場景,都不會讓他產生太多的動搖和惶惶。
但預料之外的是,邪天此刻平靜的表現,彷彿並不是因心性而起,而是
“他彷彿是真的因爲不懂,所以才請教的”
心頭突然出現的感覺,讓黍天子在解釋了一句之後,忘了開口。
因爲這預料之外的東西,實在太過出乎意料。
他想不通爲什麼在這種比修途斷絕更令修士恐慌的場景中,邪天還有心情抱着求學求知的態度,請教敵人。
於徹頭徹尾的黑暗中,邪天輕喃了一聲,見黍天子久久不開口,便半轉頭顱。
雖然看不到,但他知道站在自己右側的,是一直用怪異眼神打量自己的冰衍。
“他應該知道吧”
暗喃一聲。
邪天出手。
觸碰身旁的失魂之人。
冰衍所處的黑暗,比邪天身處的更加黑暗。
身爲冰帝關門弟子,縱然他的修爲遠遠不夠大帝弟子的最低標準線,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能時時見到大帝。
大帝是什麼
是破道而出、踏足彼岸的修士。
在他眼裏,冰帝就是一顆寰宇之中光芒最爲閃耀的太陽星。
見慣了師尊的他,冰帝所散發的光芒,已經超過了九天的天道。
同時,他也將這種光芒,當成畢生奮鬥的目標。
而如今,遮天幕一出,他不僅看不到比師尊光芒黯淡的天道,甚至身陷比失道之罰還恐怖的無盡黑暗,這種落差對他的打擊,非比尋常。
在崩潰的邊緣,他能夠感受到敖偈、羅夙的狀態,比他好上一些。
但狀態再好,卻也同樣身處崩潰的路上。
所以他明白,這個時候,就是萬念俱灰的時候。
但也是這個時候
他感覺有個滾燙的東西,碰到了他冰涼的手臂。
同時,一句怎麼聽怎麼不對味的話語,在他耳畔平靜響起。
“請問,什麼是遮天幕”
“遮天幕啊”
茫然的冰衍想了想,無意識地開口。
“遮天幕,是遮天大帝帝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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