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到了九天九帝曾預想過的一個高潮。
而上演這個高潮的，則是鈞帝唯一的弟子，尚。
無論過程如何曲折
能夠在無盡的曲折中抵達預期，即便再有諸多的不滿，此刻鈞帝等人也只能看着。
魔妮兒也在看。
曾經她以爲，九天寰宇在九天九帝的操控下所誕生的最後一位大帝，真的有可能和自己爭一下鋒。
甚至她派去混宇之門的九位聖女在迴歸後，也變本加厲地將公子尚的可怕程度提升了無數倍
此刻，她卻忍不住笑意。
當然
這種笑是比針對鈞帝還更爲廉價的笑。
所以這笑連嘲諷都沒有，就是覺得公子尚是個笑話，很單純的笑。
但對公子尚而言，這並不是最可悲的。
最可悲的是
魔妮兒在笑他
看的卻不是他。
而是躺在地上的邪天。
在過了第一時間的錯愕與不可置信後，這個時候的邪天，是最不值得看的。
至少天蠍城周圍的所有生靈，這時候看的都不是他，而是即將出演主角的公子尚。
魔妮兒卻反其道而行之，甚至看得很仔細。
因爲仔細
所以這位三界第一強者很快就將邪天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連邪刃在哪裏，她都一目瞭然。
“沒希望了”
看完之後，她又給邪天下了這四個字的結論。
但令她疑惑的是
“他這一身傷，怎麼來的”
能讓她滋生這種疑惑的原因，只有一個
便是邪天這一身傷，連她都做不出來，更遑論那道白光了。
不過這個疑惑並不重要相比另外一個疑惑的話。
她看了邪天很久。
無論是她看到的，還是自己親身經歷的，都說明邪天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
如此了不得的人物，哪怕遭遇了在她看來都分外兇險的算計
也不該在大決戰未到時躺下去。
躺的不是時候，自然會讓她產生懷疑。
但懷疑，並未讓她找到釋疑的東西，最終她只能暗暗感嘆一聲
“至少，你還有個爹，不是麼”
就在她暗暗感嘆之際
陸壓臉上的糾結和矛盾，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淡定了
浩女的心，卻開始七上八下。
她已經快被自己的公公弄得神魂錯亂了，完全不知道這種淡定所體現的有所決斷，對她而言是好是壞
畢竟之前她信心百倍地以爲，自家公公肯定會因爲自己的請求離開此地，出去拯救蒼生的時候，公公卻拒絕了。
“公，公公”
眼見自家兒媳婦一臉怯怯地看着自己
陸壓不由溫和一笑。
“你和飛揚成婚日久，我卻還未和親家公見過面，實在是失禮啊”
浩女並沒有聞言而喜。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解讀着高深莫測的公公所說的高深莫測的話語。
但解讀未到一半，眼淚便如決堤的洪水般，從眼眶中潸然而下，整個人也跪在了陸壓面前。
“是時候出去了”陸壓有些惋惜，有些不捨，同時也有些苦澀，苦澀的他環視這個“囚困”他多年的天地，喃喃自語道，“唯獨遺憾的是，這段因果，要飛揚自己誒”
陸壓不知看到了什麼，一番無限感慨的話語，戛然而止。
浩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心頭猛地一跳，驚恐地擡頭，眸中既是不解，又是幽怨，又是悲憤，又是委屈複雜莫名。
公子尚反倒成了最不復雜的人。
令他複雜的東西，被他一通大哭，哭去了九霄雲外。
此時的他，是前所未有地乾淨。
乾淨的他，一步一個腳印地朝邪天走去。
這一連串腳印，不僅是他自信的體現，同時也是他在驗證這條通往康莊的大道，是否是真實的。
是真實的。
土的松。
泥的軟。
沙的滑。
石的硌。
當他走到邪天身旁時，忍不住用腳尖踢了踢
無比真實。
真實讓他險些又哭出來。
但這次，他忍住了。
“陸家四老祖，何在”
聽到公子尚淡淡的聲音，當即有大帝走出，將被俘的陸松四人丟在地上。
公子尚瞥了眼，吩咐道：“弄醒，保證他們在陸飛揚死之前，還活着。”
“謹遵尚少旨意。”
這是諸般大帝從未說過的話。
所以此話一出
衆生表情立馬就發生了變化。
連大帝都揚言聽從尚少
還旨意
神婆觀觀主注視公子尚的視線，立馬發生了變化，變得炙熱，變得貪婪。
大帝出手，非同凡響。
陸松四個快死了的人，頓時生龍活虎起來。
看到公子尚，他們卻沒有喫驚，更沒有破口大罵，甚至連冷笑譏諷都沒有。
有的只是淡漠。
淡漠的一眼從公子尚身上掠過後，便落在了邪天的身上。
“飛，飛揚”
這兩個字，是極其苦澀的。
似曾相識的畫面，他們在上古末期曾經歷過。
但和那次的怒其不爭不同
這次除了苦澀，他們眸光中更多的卻是心疼和溺愛。
陸飛揚變了。
從之前那個一個人活着全家不餓的跋扈，變成了今世願意犧牲自己一人，換得全家得活的好男兒。
眼睜睜看着這種好男兒最終也敗在了一個延綿至今的陰謀下
他們心痛欲死。
卻無能爲力。
公子尚並不介意陸松四人的淡漠，他反而朝四人躬身一拜，面無表情地道了聲叔父，隨後又對面前的幾位大帝開口。
“陸飛揚，怎麼弄醒他”
陸飛揚必須要在清醒中死。
這卻讓幾位大帝面露難色。
他們面露難色，導致了公子尚面露慍色。
“這點兒事都做不到麼”
“這個”一位大帝苦笑道，“吾等不知這小賊爲何所傷，這倒無所謂，吾等擔憂的是此賊命在旦夕，稍有不慎就會身死道消，是以”
公子尚明白了。
幾位大帝是怕出手時一個不小心弄死了陸飛揚。
“所以我沒說錯，”公子尚對幾位大帝笑道，“你們真的是連這點兒小事都做不”
話音未落。
平靜的聲音，在他腳下響起。
“你長高了。”
公子尚聞言一怔，低頭瞧去，就看到邪天睜開了血眸。
想了想，他回了一句。
“你快死了。”
“這麼容易”
公子尚搖頭：“不會很容易。”
“那我拭目以待。”邪天勉強笑了笑，“開始你的表演吧，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