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家小廚娘(重生) >93.第93章
    周掌事暗中瞧見賈涵月那忽然間變得不善的臉色,心中一緊,不敢繼續多言,連忙帶着衆人向着莊子裏頭走去。

    天上的烏雲不知何時又濃厚了一些,陰沉沉地壓在半空中,寒風從四面八方往臉上刮來,周遭的溫度彷彿又下降了幾分。

    衆人跟在周掌事的身後,先經過一片低矮的下人房,再穿過一條狹長潮溼的弄堂後,緩步接近別莊內部最爲偏僻陰暗的角落。

    此時雖然是白天,但這片區域實在昏暗得令人看不清腳下的道路。

    周掌事打着個燈籠走在最前頭,他時不時地回頭關照道:“少東家,雲掌櫃,這邊道路溼滑,還請腳下小心一些。咱們再堅持一下,前頭不遠處就是幽禁着金濤的院子了。”

    賈涵月和雲婉晴順着周掌事手指的方向望去,遠遠地發現一個十分破舊蕭條的小院子,比寧家父女在迎春巷的棲身之所還要簡陋上一些。

    房屋頂部的青瓦上佈滿了雜草青苔,不少瓦片已經脫落,一邊的院牆也塌了不少,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院子裏的荒涼之景。

    隨着衆人與院子的距離逐漸拉近,一個嘶啞陰沉的男聲哼唱着“咿呀咿呀”的小調,夾雜在“呼呼”的寒風之中傳入他們的耳朵裏,使人渾身的汗毛悄悄立起。

    雲婉晴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低聲詢問道:“周掌事,這是什麼聲音?”

    周掌事擡起寬大的袖子,又擦了把額頭上不斷冒出的細小汗珠,尷尬地笑了一聲,掩着半邊嘴悄聲解釋道。

    “小的方纔跟你們說過了,這......這金濤近年來逐漸變得神神叨叨的,一個人待着的時候就愛哼唱些不知名的調子,我們聽起來都覺得怪滲人的。久而久之,除了每天過來送飯的小廝,基本沒有人會往這邊來。”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狹窄的院門已經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破舊的院門上斜斜地纏繞着一根粗實的鐵鏈,鐵鏈交界處掛着兩把鏽跡斑斑銅鎖。

    賈涵月瞧了兩眼那塌了小半邊的院牆,感覺隨便來個人都能輕易地翻進去。

    她滿臉疑惑,不解地開口問道:“周掌事,只憑着這兩把破鎖,你們就能把人給鎖住了?”

    周掌事從懷中掏出一大串鑰匙,在其中翻找許久後才終於找到銅鎖所對應的鑰匙。

    他一邊解鎖,一邊解釋道:“哪兒能呢!小的實話跟您說了吧,這鎖啊,壓根兒不是用來關金濤的。”

    賈涵月覺得更加奇怪了,追問道:“不是用來關他的,那是用來幹什麼的?”

    周掌事無奈地笑了一下,解釋道:“早些年金濤還沒瘋瘋癲癲的時候,總有幾個遊手好閒的潑皮無賴和愛搗蛋的孩子,有事沒事就一起過來欺負他。下面的人一個沒看住,金濤就會被打得頭破血流,往往還找不到究竟是誰幹的。”

    粗長的鐵鏈“嘩啦”一聲甩落在地,門內的“咿呀咿呀”的哼聲隨之猛地停頓了一下又接着響起來。

    周掌事手裏繼續打開第二道銅鎖,口中接着解釋道:“金濤雖然是罪奴,但老太太也特地派人來叮囑過,千萬不能讓他死掉。所以小的才把門給鎖起來,或多或少也能阻擋掉一些無聊的人上門找事。”

    他接着補上一句:“不過自從他瘋了以後,那些人基本都不再過來了,給小的省了不少事。”

    “咔嚓”一聲,最後一個銅鎖被拿下來,周掌事輕輕地將破舊的木門推開,門縫裏還隱約掉下些陳舊的灰塵來,這門明顯是很久都未曾被打開過。

    衆人魚貫而入,瞬間就將這個破舊的小院子塞得滿滿當當的,連多餘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這才明白,爲什麼周掌事一點都不擔心金濤逃跑。

    只見一個身型消瘦佝僂的男子背對着衆人坐在院子裏,他的雙腳上各自綁着一根鐵鏈,鐵鏈的另一端深深地埋在房屋內的柱子裏。單憑一個人的力氣,幾乎不可能將鐵鏈拔出。

    這兩根鐵鏈比門上的要長上許多,剛好足夠男子前往院子裏的每一處角落,但卻無法支撐他離開院子的範圍。

    男子大概很久都沒有好好地清洗過,他蓬頭垢面,衣裳也雜亂無章地套在身上,手裏還敲打着不知從哪裏摸來的小竹筒。

    縱使被一堆人盯着看,他也能旁若無人地繼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調,整個人看上去既邋遢又瘋癲,令人不自覺地想要遠離。

    賈涵月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實在很難相信,那個在陸仁的供詞裏被描述得精明狡詐的尹義,會因爲幾個蠢貨的欺凌而瘋掉,也許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他的掩飾而已。

    裝瘋賣傻,確實是一個讓人們對其放下戒心的好辦法,從周掌事的描述來看,對方顯然已經成功了。

    賈涵月擡起手打了個手勢,那些跟隨在身後的家丁們看到後,立刻極有眼色地朝院子外面退了出去,離開時還不忘把忐忑不安的周掌事也給拉走。

    院子裏瞬間冷清了許多,只剩下賈涵月,雲婉晴,田磊和瘋傻的男子。

    賈涵月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道:“像如今這般裝瘋賣傻地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金濤?或者說是......尹義?”

    男子敲打着竹筒的手不由得頓了一下,雖然很快就恢復如常,但還是被耳尖的雲婉晴給聽了出來。

    果然,一切都是表像,眼前的這人的確是在裝瘋賣傻。

    雲婉晴開口說道:“你以爲,我們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能戳穿你掩飾了多年的身份?我想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同夥陸仁已經被我們給捉住了,他將你們兩多年來的惡行交代得清清楚楚。你還有什麼想要辯解的嗎?”

    男子終於停下了手裏敲擊的動作和口中不着調的哼唱。

    半晌後,一個陰冷如蛇蠍跗骨般的聲音響起,言語中滿是清明,沒有半點兒含糊。

    “陸仁那個沒用的東西,我果然不該期待他能幹成什麼大事。”

    男子的這番話,明顯已經承認自己就是賈涵月他們口中的尹義。

    尹義緩緩地轉動身體面對雲婉晴幾人,腳下的鐵鏈也隨着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他伸出兩根手指,將擋在眼前的亂髮隨意撥弄到一邊,露出底下那張陰沉沉的面龐。

    他冷冷地開口道:“讓我猜猜,能夠帶着手下隨意出入別莊的院子,還能讓周掌事小心作陪的人,想來這位小公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賈少東家?”

    賈涵月挑了挑眉,抱起手臂沉聲道:“你確實挺聰明的,那你能猜出來......本少爺爲何會出現在此地麼?”

    尹義的嗓子眼裏傳來一陣陰森森的笑聲:“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家的老東西用盡辦法都沒能從我這裏挖出丁點兒消息,現在想換個小的來試試?就憑你?”

    他好像沒有注意到賈涵月逐漸變冷的神色一般,自顧自地說道:“讓我來猜猜,陸仁那個蠢貨怕是把知道的都和盤托出了吧?王掌事的書信,代表身份的玉牌還有金銀珠寶,我估摸着他找了這麼多年,怕是隻找到我故意留下的那點銀子。”

    說到這裏,尹義猛地哈哈大笑起來,樂得直拍自己的大腿,整個人看上去極爲神經質。

    雲婉晴伸出手按住了有些發怒的賈涵月,好奇地詢問道:“你在笑什麼?”

    尹義伸出滿是泥土的手指,使勁抹了下笑出了淚水的眼角,臉上瞬間變得更加髒亂不堪。

    他躲在亂髮下的面龐上滿是幸災樂禍:“我在笑什麼?不管是你們,還是陸仁和王掌事,都被我尹義耍的團團轉,這難道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嗎?”

    “你們居然還指望能從我這裏得到證據?我尹義又不是傻子,恐怕你們得到證據地那一天,就是將我送往刑場的日子。證據?呵!做夢!我還想多活些時日呢!”

    尹義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了幾下:“就算你們當初從我這裏拿到了半塊玉牌又如何?另外半塊早就被我扔進了火海里,你們永遠都不可能拼成一塊。王掌事的那些書信也被我藏在了一個所有人都不可能想得到的地方。沒有這兩樣東西,你們賈家就永遠不能去衙門告狀。”

    他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狂熱:“還有什麼?哦對,還有那些金銀珠寶。陸仁那個膽小鬼遲遲不敢來救我出去,難不成他以爲我特意放在家中的一百兩銀子是全部的賞錢?哈哈哈哈哈......剩下的幾千兩早就被我藏起來了。”

    “哈哈哈哈......”

    田磊是頭一回見到這種場面,悄悄地湊到賈涵月的耳邊:“少東家,我看這人就算不是個瘋子,怕是離瘋也不遠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賈涵月皺了皺眉,張了張嘴準備開口,卻感覺一片冰涼隨着寒風飄進了嘴裏。

    她擡頭一看,天際不知何時開始飄揚起細密的小雪。

    雲婉晴拉了拉賈涵月的袖子,低聲道:“涵月,我們先走吧。”

    賈涵月驚訝道:“可是......我們還沒有拿到......”

    雲婉晴搖了搖頭,輕聲道:“尹義其實已經把三個東西的去向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就算留下來估計也問不出更多的消息,還不如再回去逼問一下陸仁來得有用。這會兒又開始下雪,回城怕是要不少時間,你忘記對老太太的承諾了?”

    賈涵月不情願的點點頭,三人轉身向門口走去。

    原本正自顧自興奮的尹義發現了他們的動作,臉上閃過陰狠之色,拖着兩根沉重的鐵鏈衝了過來:“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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