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沒有拿到上頭的命令,方嚴和徐曄就不敢貿然行動,就連今天的抓捕,他們也只能在暗處,儘量不弄出大的動靜來,但是現在泰國警方出現在碼頭,他們還能現身嗎
安然的眉頭蹙得緊緊地,腳步也不由得慢了下來。
很快,前頭那頭的那個工人停了下來,笑嘻嘻的從章沐白的手中接過幾張鈔票,然後喜滋滋的離開了。
安然擡起頭來,對上章沐白似笑非笑的臉。
她記得上回見面的時候,她和四哥兩個人還讓章沐白氣得一張臉都變了顏色,可眼下,章沐白眼中的自信幾乎要灼傷安然的眼睛。
怎麼辦
安然想要問一問四哥,但是看着四哥冷峻的側臉和走在前頭的章沐白,她又只能閉了嘴巴。
但是,她心裏其實又存着一絲希冀。
四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他們一路在碼頭走着,直到面前出現一艘大的貨船。
安然皺了皺眉頭,這艘船這樣大,能提前埋伏多少魯格的人
她和四哥就這樣隻身前往,豈不是要成爲甕中之鱉
她剛剛這麼想着,雷子琛的步伐忽然間就停了下來。
走在前面的章沐白髮現他們兩個人都不動了,回頭笑看着他們,一雙手環在胸前。
“怎麼害怕了不敢跟我一起上船嗎”
雷子琛擡起頭,黑眸中一片坦然。
“是,我們只有兩個人,怎麼可能這樣跟你一起上你們的賊船”
章沐白哪裏想到雷子琛回答害怕回答的這麼幹脆,一時間臉色有些僵,皺着眉頭半天才笑道。
“那你難道不想救安在昕了嗎”
提起安在昕,安然的手倏地收緊了,雷子琛一直握着她的手,這樣的動作自然沒有錯過。
她感覺手上的力道稍稍緊了緊,雷子琛好像是在告訴她,不用擔心。
但這只是他們之間的小動作,那邊的章沐白並不知情。
“當然想,否則這些天來我們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章沐白聽見這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既然如此,你們還在猶豫什麼我告訴你們,舅舅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要是等久了不見你們來,恐怕安在昕就要喫點苦頭了”
雷子琛還是站在那裏沒有動作,即便章沐白剛剛的話裏威脅的意味十足。
“可是我覺得,你們應該也很想我們上船吧”
章沐白倏地蹙起眉頭,轉身直視着他,“雷子琛,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雷子琛笑了笑,“我們想要救安在昕,你們想要我和安然的命,但是現在我們連安在昕的面都沒有見到,你們卻想把我們帶上你們的船,章沐白,你說我要是答應了這件事情,是不是證明我有些傻”
章沐白氣得嘴角都有些抽搐了,本來領着安然和雷子琛過來,一切都很順利,怎麼到了船前頭了,他又開始鬧了起來。
“那你想怎麼樣”
“把安在昕帶出來,放了她,我們馬上跟你們的人上船”
雷子琛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說話的時候氣勢十足,章沐白愣住了,隔了半晌才怒吼道。
安然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但是面上卻什麼都沒說,像是完全相信雷子琛似的,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彷彿章沐白嘴巴里頭說着用來威脅他們的那個女人,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章沐白,你舅舅的耐心有限,我的也是一樣的,假如你們最終的目標真的是安在昕的話,那我們就繼續這麼耗下去吧,等那些警察們查不到你們說的毒品,他們離開了,你絕對最後喫虧的會是誰”
章沐白脖子上青筋暴起,但是僵持了半分鐘之後,她還是開口說道,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等着,我打電話問問舅舅”
雷子琛自然沒有多說什麼,當章沐白拿着電話刻意往遠處走的時候,他其實連聽的心思都沒有,只是轉身低頭看向安然,安撫似的衝着她笑了笑,把她臉頰上的一縷碎髮別到耳後,又低頭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問她。
“待會兒要跟我上他們的船來,你怕不怕”
他的聲音很溫柔,褪去了面對章沐白時的凌厲,也沒有人前的精明與疏離,只是溫柔的、溫暖的,像是陽光一樣包裹着她的身體和內心。
安然搖了搖頭,嘴角揚起,臉頰露出淺淺的小梨渦。
“不怕。”
只要和你在一起,那我無所畏懼。
章沐白約莫過了一分多鐘就回來了,臉色有些難看,可雷子琛和安然的臉色卻突然好了起來。
“在這裏等着吧,安在昕很快會出來”
安然的一顆心,因爲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突然間就提了起來。
多久了呢
半年多快到一年時間了吧
真的很久很久沒見過她了
連四哥都覺得非人一般的關押環境,安在昕那樣瘦弱的身體,又是怎麼挺過來的呢
她是不是還是像之前一樣,美好的不見歲月的痕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然的心裏也越發的緊張起來,被雷子琛握着的手出了一手心的汗,黏糊糊的粘在兩個人的手上。
四哥素來有些潔癖,但是此時此刻,卻並未說任何的話,也沒有放開安然的手。
終於,那邊的船艙裏有兩個男人押着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安然在看見安在昕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瘦了好多,原本標準的身材,這會兒瘦得幾乎脫了形。
一張臉也削尖了似的,不見半兩肉,眼窩深陷,黑眼圈極重,粉黛未施的臉顯得過分的蒼白,精緻漂亮的五官隱約只能見個清秀的原貌,但是比起從前,卻像是老了太多
這還是安在昕嗎
事實上,那一聲淡淡的呼喚扯回了安然所有的思緒。
 
是,這是安在昕,是她的母親。
“安然。”
她明顯很虛弱,那兩個男人看着是押着她,但是實際上卻也是攙扶着她,因爲她一雙腿腳根本使不上什麼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