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筐震動之時,陌盡就已出手攔阻。
可是,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跑得比他出手還快了
擂臺之旁。
衆人見一幾歲娃娃奔將上來,立時,就鬨笑作一團。
“這才幾歲,就想着嫁人了”
“下去吧姐姐們會下不去手的”
“招親公子太老啦,你看我家小兒子怎樣”
最後一位,還樂呵呵將原本背在身後的嬰孩,抱到了懷中。
臺下鬨笑更甚。
鐵娘子立於臺上,亦是鬆了防線。彎腰親切招呼:“等姐姐打完了,給你買糖喫。”
俏笙是有萬般愁苦說不得。
不受控的小拳頭攥緊,蹲身下地,猛地朝檯面砸下一拳,擊出個兩拳大小凹坑。
“哇,這小娃娃,實力不清楚,蠻力倒是不小”
臺下衆人,表情瞬間變得奇妙起來,隱隱有期待之色。
只剩下直起身板的俏笙,哭喪着一張臉,望向這位溫柔鐵娘子,及其不易憋出幾個大字:“我、們、還、是、開、戰、吧”
戰前,俏笙依舊癡心不死甩了一眼臺下。臺下,陌盡三人已快速擠至對戰臺旁。
只是那表情,那動作,那恨不得搬條凳子,來盤瓜子的神態,滿滿都是:吾在甕之對,不在甕之內。請君多戰演,堪得吾冰心。
閉目、翻眼、死心。
衆目睽睽之下,熾熱目光之中,俏笙就這麼糟心地打出了人生中第二場表演賽。
足先於身動,拳先於眼移。
全然不受控的身軀,蹬地一聲起,手中小拳攥緊,攻擊,衝刺,毫無章法,就開始狂暴亂擊
拳鋒攻至鐵娘子面門,對方一個錯愕閃躲,堪堪避開。卻在臉頰一側,擦出一道淺口,流成一條血絲,斷地耳畔碎髮紛紛揚揚。
鐵娘子臉上有意想不到的驚,俏笙眼中有萬分無奈的波。
只見,受襲娘子哈哈一聲大笑,蓋住原本的溫柔面龐,長槍一個直刺,便也發招
堪堪落地的俏笙來不及起跳,蹦躍,乾脆仿效異獸,四肢匍匐收縮,就地滾躲。
但見,就地滾躲的俏笙東搖西晃,南倒北歪,端的是初戰不利,狼狽萬分。
俏笙抱團的身子,在擂臺邊緣處撞角張開,藉助粗壯臺柱的勢,立時翻身換角,游龍閃躲,越過長槍追擊範圍,朝向鐵娘子腳踝處,就是一記貼地飛鏟
飛鏟中的俏笙,惡狠狠的目光投向了紗幔之後。
但見,紗幔後的男子,思索沉凝的姿勢並未變換半分。於隆隆助興鼓聲中,手指的敲擊依舊熟稔,簡單而有序。
他,這是在看猴子戲
看着紗幔後那張不甚清晰的俊顏,俏笙的眼中,突然,就有了純粹而外露的怒意。
飛鏟出去那雙腿,剎那收縮,盤繞,纏上鐵娘子修長的小腿,半支起身子,凝神,出拳,眼看就要傷招變殺招
甩腿不及的鐵娘子,眼中的焦慮瞬間沉重而濃厚。
手中長槍卻再次於頂端三分之一處斷裂,層疊涌動,幻出鐵打一朵蓮花。
“噌噌噌”幾聲破空響,無數枚銀色長針自蓮花芯處射出,夾雜着瑩綠色魂識力,夾雜着求生求死求解脫的強烈意志,洶涌而來
洶涌中,俏笙出招的四肢突然癱軟,鬆懈,如提線木偶般,以常人所不可能完成的角度,虛空遊走,無解退避。
耳中再次傳來清冷男聲:“鬥了一場,渾身筋骨,是不是,熨帖了些”
不遠處的街道上,突然想起了開道的官宦聲。
噠噠馬蹄之聲緊隨其後。
華貴馬車聲響隱匿其中。
不同於市井的喧囂,不同於官宦的沉穩,駛近的馬隊中央,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姐姐”
這一聲姐姐,嚇得臺上鐵娘子渾身一個激靈。
顧不上身旁俏笙,顧不上臺下看衆,鐵娘子瞬間收腳轉身,拾起檯面散落兵器,只留下一句:“有緣再見”,便逃債一般消失無蹤。
這一刻的俏笙,本該怒,本該亂,本該一陣莫名其妙。卻鬼使神差般忽略了萬物,只一雙眼,幽深而無畏,直愣愣飄向清脆呼喊來處。
扣心自問:你,是不是,想要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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