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鬼叫崖往事 >鬼叫崖往事處
    “哈……哈……我找了三千年,終於找到你了!我饒不了你,看你那裏跑!……”

    聲音怪怪的,讓人聽了頭皮發麻,我想陳其的精神可能有點問題了,也許他離他的老伴已不遠了。

    小王的臉色頓時蒼白,渾身在微抖着,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淌了下來。我想安慰他,卻說不出恰當的話來。

    不過陳其老伴的病是三千年前情敵所致,雖屬是牽強的演義,但從陳其口中說來似乎亦能自圓其說。今天小王禿頭病的起因又會是怎樣的呢?我懷着種種的疑問問他,他黙然處置。

    “你的頭髮是怎樣掉的呢?難道也有情敵不成?”我打着哈哈,半是想調節一下氣氛,半是出於好奇。”

    “哎,呀,你開……開啥……啥玩笑呢?”小王漲紅着臉很不高興。繼而又流下淚來。我於心不忍,但又沒有辦法。

    於是,在接連幾天裏,我都陪着小王到各家醫院診,也可能他真的氣數已盡,陽壽當沒,幾家醫院都沒看出個名堂來。小王心煩,說不看了。死掉就讓死掉,世上那有不死之人?活得長短,無多大意義。活着也是受苦、受累、受罪。

    我隱隱預感到他正沿着陳其老伴的足跡在走。我甚至想籌劃他的後亊,既是好友,追悼會是要開的,花圈和輓聯也決不可少,還有悼詞…等等,也算朋友一場。當然,能醫還得醫,有此想法也決非壞事。

    我已記不清究竟是夏未還是秋初的一個不算太熱的傍晩,落日的餘輝給西邊天上染上了一抹桔紅色的晚霞。我和妻子坐在陽臺上納涼。腑瞰着落日的餘輝烘托着的田野、村莊、及遠處起伏連綿而神祕的“鬼叫崖”山麓。多少年來,在那裏曾上演出一場又一場的神話故亊…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小王。情不自禁地長嘆了起來。

    “你這幾天倒是咋啦?老唉聲嘆氣的,難道我有什麼不是,或對你有啥差池?……”妻子不高興起來了。

    “這跟你不搭介的,”我說。

    “你說啥?二個人在一起生活,你整天唉聲嘆氣,好象是我在欺負你似的,還說跟我不搭介……還有啥不好對我說的?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妻子越說越氣,聲高八度。

    每當這種時侯,我不待她拿出看家的本領,便早早地繳械投降了。爲着這種小事鬧得不可開交花不來,往後的日子咋過?我裝個笑臉說:“好了,好了,別生氣,還不是爲小王的病…”

    “他的病關你屁事?他自己不焦急,你焦啥急?”妻子嘟嚕着。

    “你那能這樣說話呢?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他不是不焦急,是沒法子!”

    “那你焦急,是有法子啦?”妻子餘氣未消,又鑽起牛角尖來了。這樣的事跟她是說不清楚的。

    哎,看來小王來日無多了。這幫醫生呀,怎麼連啥病都診斷不出來呢?只是喫飯拿工資的角色……我心潮起伏着。

    “這樣吧,小王既到這步田地了,‘死牛當作活牛醫’讓我舅舅給看看,他是醫生。省得人家說我沒有同情心!”妻子嘮叨着,對我剛纔的責備耿耿於懷。

    “在那家大醫院的?”

    “你要大醫院?那讓你失望了!他是劉莊赤腳醫生老劉。”

    各大醫院的醫生都奈何不了,一個赤腳醫生能有多大能耐,他行嗎?我肚子犯嘀咕了。

    “如果不放心,那就別去看了。”妻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說:“老舅可是出地‘香烏籽,老啦田韭姜’,他原是名牌大學高材生。畢業後任H地區醫院的主任醫師。後因得罪上司,因此,在反右時就讓他解甲歸田,回家務農。後來劉莊的黨支部書記看他是個人材,就讓他當上了赤腳醫生。…有些病人連大醫院都認爲不治之症在他那裏卻治癒了。文革後落實政策,H地區醫院要調他回去,縣醫院不同意說:‘他那麼好的醫術,你們能用,我們不能用?’鄉衛生院聽說縣醫院要調他去也不同意:‘縣醫院用得,我們用不得?…’舅舅卻說:‘我那裏也不去,那些地方我都生活過夠了!這裏的人們和我有感情,我歡喜這裏。’話是實話,信得過就讓小王去看看,能治好也未可知。”

    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放棄,儘管是出腳醫生,但卻也是醫生呀,而且他畢竟還是舅舅呢。

    第二天,我和妻子陪着小王去了劉莊。

    劉莊的醫療門診部設在大祠堂的左廂房。祠堂的正殿作病房,裏面住滿了病人。

    就診的病人從四面八方慕名而來。有來自百十里外的各州、各府、各縣人;也有來自咫尺天涯的本鄉、本土、本地人。在祠堂門口排隊着。他們有站着、坐着、有的乾脆在地上攤了塊布躺着;有老人、大人、和小孩。說話聲、笑聲、和兒哭嬰啼、紛紛嚷嚷合唱着;刺鼻的藥水味夾雜着汗臭屁臭到處漾溢着。我們擠過了人叢,穿過門外排着的一長溜就診隊伍,來到了左廂房。進了房門,只見一位滿頭銀髮的老醫師在給病人量血壓。

    “舅舅好忙呀!”妻一進門,早放開大嗓子。

    “是妮子嗎,可把你舅媽思念壞了!一結婚,就把我們給忘了,哎,人老了,不中用,你們也不來了。今天是啥風把你們吹來了?”

    “怎麼能忘掉您老人家呢?早就想過來,可就脫不開身。哎,你們一向可好嗎?”

    “好,好,我們都好!你今天……”舅舅邊說邊給病人量血壓。

    “你看,我只顧說,把他倆涼在一邊了。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愛人,那個是我愛人的朋友小王。”妻子指指我和小王又接下說:“小王得了一種病,大小醫院都跑遍了,沒看出個道道來,想請您老人家給診斷一下。”

    “你們先坐,”他給病人量完血壓,開了處方,未了又千叮萬囑:“安心靜養,多喫芹菜,水果,洋蔥,煙就別抽了,得戒掉,一抽菸血壓馬上就會上來……比上次好多了。”

    那病人唯唯喏喏,千恩萬謝答應着走了。

    要不是妻子領着來,小王恐怕等到日落西山也輪不到他就診。好在這年頭走後門成了順理成章,司空見慣的事。小王就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挺胸收腹地呈岀那顆白得發青的禿頭。

    “你的頭髮是啥時侯掉的?”舅舅拍拍禿頭,左瞧瞧,右看看,好象挑選一個大西瓜。

    “大……大……約二十多……天的一個夜裏。”小王張着口喫的嘴巴。“

    “在掉髮前有沒有喫過不愛喫的,或以前沒有喫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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