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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黃菜花出嫁遇傷狐

    女大當嫁,千年古訓。十六歲那年,她爸和後媽把她許配給關嶴村族長的兒子。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千古鐵律,誰也無法主宰自已的命運。一切的不願,一切的委屈只能化作淚水,往心坎裏流淌。也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頭埋在被子裏放聲大哭。這些苦,這些委屈向誰傾訴呢?沒有!

    她流着淚,心想要是能見到狗剩就好了,也好訴訴苦衷,可他在十多裏外的鄧家嶴!想着,想着又流出了眼淚,……那隻神麂來了,它舔了舔她的臉,她的手。也舔幹了她的淚水。這神麂真的善解人意!……醒來竟是南柯一夢。她靈機一動,就讓神麂送個信過去?但自己不識字,山裏人黑進黑出整天在山中勞作,文化不會被人重視,女孩子更甭說了。那這信怎寫呢?真頭痛!……畫幾個圈圈吧,說明不了問題。算啦,寄幾粿紅豆去吧,紅豆是種籽,狗剩應該會知道咋回事吧?紅的,結婚不都是紅的嗎?寄紅的種籽夠明白吧?於是她下決心寄紅豆!

    但接下來的事更讓她犯難了,這個東西怎麼能送得到他的手裏呢?儘管神麂很機靈但它畢竟沒去過鄧家嶴呀。另外一個,這紅豆放在那裏拿呢?只能放在布袋裏拿!她想,也頓時有了主意了:上次湊錢蓋廟狗剩拿過來一個小布袋,裏面裝滿銅鈿,這個布袋可用來裝紅豆。布袋上留下了狗剩的氣味,獵狗根據氣味能夠捉到獵物,神麂爲啥根據狗剩的氣味而找不到狗剩呢?於是她充滿了希望!

    她把紅豆抓了一把,放進那個小袋子裏,袋口用線縫牢。然後拴在它的脖子上。她拍了拍神麂的頭,摸了摸它的毛,跟它說:“去鄧家嶴把小布袋交給狗剩。…”它聞了又聞布袋走了。帶她的一顆心走了。

    第二天,神麂沒回來,第三天黃菜花從早晨一直看到太陽下山,那隻神麂還是沒蹤影。到了掌燈時分,門外咯地響了一下,黃菜花打開門,那隻神麂從門外撲了進來,它的嘴上銜着棵白菜。滿身是血。一動也不會動了。背上還插着一支箭。只有肚子一息一息的,表明它還是活物,沒死,黃菜花大哭道:“神麂你怎麼啦?你怎麼啦?……”

    奶奶聞訊趕來,拔了箭,讓菜花抓了把鹽撒上,血又涌了出來,奶奶拿了一把棉花泡在鹽水中,然後讓菜花用這棉花捂在傷口上,自己拿着火把,到山上挖些治療刀槍傷的草藥,搗爛敷上。

    黃菜花一夜未睡,守在神麂傍邊。心想那個狗剩沒來,讓神麂叼了棵小白菜來,啥意思?哎,不就是白採——不採的意思嘛?這樣薄情的人不來也罷。還不如神麂,冒死都把白菜送到!

    轉天,神麂受傷的消息,傳遍了黃石山村。大家都過來看了,神麂還躺着,還不會喫,有好心人拿來了一碗牛奶,畢竟它曾救過大家,大家沒忘它。黃菜花鋸了個竹筒,把筒口削尖削薄,倒進牛奶,然後拿着竹筒喂。先時它也不太會喝,黃菜花說:

    “你再不喝,那你不就要和我們永遠分別了嗎?”說着流下了淚來。沒想這個東西也通人性,它竟喝了……

    幾天後神麂的傷勢有所好轉,它喝了牛奶後,漸漸強健起來,草也能喫上幾口了。神麂的傷勢轉好,黃石山村的男女老少都很高興。

    沒幾天,黃菜花的婚期到了。早上她起來把神麂洗擦一遍,黙默地流着淚,用於扶摸着它的毛,一次又一次地摸。

    她的奶奶和後媽來催了:“大喜的日子,也該打扮打扮吧,人生一世也就這麼一次,別讓人家看着笑話。”

    “我本來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好打扮,長得不好,打扮得最好也沒用!……”她說是說,也抝不過奶奶和後媽的嘮叨,去打扮了。……

    她正打扮着,鄧家嶴的狗剩來了。黃菜花撅着嘴兒,不理他,心想:你今天來啥意思?是來看笑話吧!

    狗剩見她愛理不理的,期期艾艾地說:

    “收到這一小袋的紅豆,一直想不明白是啥意思……”

    “嗯……嗯!”黃菜花冷笑着說:“你想不明白,你回寄的小白菜我倒想得明明白白!”

    黃菜花說着從一個布袋裏拿出那棵小白菜。都八九天了,小白菜也變成乾枯的了,黃黃的,失去了往昔的風彩。

    “什麼小白菜?我沒讓它帶回小白菜呀……”狗剩認認真真地說:“不過我看它會傳送東西了,確實賞給它一棵小白菜喫,對就這棵!看來神麂是誤解了我的意思”

    “爲了這棵小白菜,它差點沒把命都搭上了,背上插着支箭,渾身都是血整整跑了兩天才回來。”黃菜花說到這裏,哭將起來。雙手握着拳頭使勁地錘打着狗剩的胸脯。

    “在那裏看看去,”說着,和菜花一起去看神麂了。

    神麂躺在窩裏。裏面鋪着稻草,背上的箭傷口己經收口了,過上兩三天也會痊癒。狗剩蹲下去摸了摸它的頭……正鬧着,突然響起了炮仗的響聲,有人高喊:“來迎親了!”

    黃菜花蹭下去摸了摸它的頭說:“我過幾天來看你……”這神麂象聽懂了黃菜花的話似的,淚水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花轎來了,黃菜花在伴娘的簇擁下坐進了花轎,她流着淚,餵養神麂的事交託給

    奶奶了。透過花轎的窗口,她看到奶奶、她爸及後媽都在流淚,兩個小弟弟正玩得歡,因爲這是喜事呀!她瞟了一臉茫然的狗剩一眼,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花轎外面傳來了奶奶的聲音:“會哭好,哭點發發……會哭懂得想家,有感情……”

    人生不易,沒媽的孩子更不易。但她也還算幸運的。她爸沒有給她娶來河東獅吼,而是知情達理而賢惠的後媽。所以她沒有嚐到‘六月的日頭,老繼孃的拳頭’的滋味。在某些角度講,她奶奶對她的調教是分不開的。她從五歲那年,打從她爸娶了後媽起,她就開始跟着奶奶學割草,學挑野菜。後來,她跟着奶奶,慢慢地學會察顏觀色,猜度大人的心裏,家中的一切事務她都想在前,做在前。這個婚姻她實在一千個不願意,儘管有了意中人,但也不願與父母鬧翻,不願讓父母在這件事上不愉快。一切委屈,只能埋藏內心深處。但在上花轎的那一刻,她終於忍受不住了,淚水象決堤的洪水傾瀉出來。

    她一路哭着,伴隨迎親隊伍的嗩吶聲、羅鼓聲,形成了演奏人世悲歡合離世態炎涼的交響樂。她一路啼哭着,山區的路是坎坷的,象人生,她想着,前邊到了一處樹林,樹林的右側是懸崖峭壁,峭壁下則是深不見底的峽谷。左側則是高聳入雲山峯。這路就從這樹林間穿過。進林沒多少路,就看到一隻狐狸,迎面一拐一瘸地跑來,見了迎親隊後,急向右側跑去,一看峭下深不見底,轉身想立着,後腿實在傷的厲害,幾次想立着都沒成功,只好蹲着。前腿做作揖狀。迎親的人們看着於心不忍說:“這狐怎麼有怪怪的人情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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