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太上凡塵 >第九章 雨裏刀劍起舞
    晌午時分,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暗沉的雲天裏看不見一絲陽光,壓得人心惶惶。

    官道上一隊人馬行進的不算快,車輪軲轆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馬蹄此起彼伏的聲音,人們閒談的聲音皆盡交織,自清晨來不久,他們已經距離紀城越走越遠,隊伍約莫五十來人,並不是什麼大商隊,好在有多出來的馬匹,本來是想在紀城賣掉,後來趕巧被燕裳歌撞上了,索性帶着燕裳歌和嬌嬌一同走。

    路費一人十兩,算是租用馬匹的價格,嬌嬌掏錢時,臉上肉在抽搐。

    渭紀二城之間路離得遠,官道只能保證這路是好走的,至於是不是真的有危險等等諸多其他因素,誰也保證不了,所以一般的商隊裏都會聘請不少武師作爲保鏢,有財力的則會拉上一些修爲高深的修行者。

    這確實不容易,夏國的絕大部分修行者是不缺錢的,燕裳歌這樣潛霄境界的窮人可能整個大夏就只有他一個,無論是做貴族世家的門客,還是出去自謀生路,對於一個有能力的修行者來說,賺錢並不需要什麼腦子。

    齊單先生雨要下大了,咱們去山裏密林避避雨吧

    遠處扯着嗓子吆喝的也不知是哪位隨行者,隊伍中間行進的馬車簾布均浸過桐花油,上面的光澤一眼便能瞥見,即便是在風極大的淋漓暴雨間,也不能有一滴水珠打入簾布內。

    齊單不是馬車內的人,而是小商隊的首領,也是商隊的商主,在渭城做果蔬生意。

    他感受着身上逐漸變得密集的雨水,有一些已經在風的攜帶裏胡亂飛舞,他們身上的蓑衣其實作用微乎其微。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講,齊單決計算不得一個心急的人,此時沉默了不久卻反而開口下了命令讓隊伍加快行程,冒雨前進。

    此時正值盛夏,大雨澆淋在身上非但不會覺得冷,反而會使人清爽,能夠一定程度上緩解空氣中彌散的悶熱和酷暑,所以商隊裏沒有人反對。

    燕裳歌都能勉力接受,對於正常人來講,只要擺正心態,這也算是上天降下的禮物。

    他與嬌嬌騎在同一匹馬上落在隊伍最後,燕裳歌抱着嬌嬌的細腰,嬌嬌牽着馬繮繩,藉着蒼茫雨聲,他貼在嬌嬌的臉蛋上,低聲耳語道:這隊伍有問題,咱們得留個神。

    嬌嬌被他說的身子一僵,像弓弦一樣繃緊。

    燕裳歌輕輕拍撫了少女的小腹,示意她放鬆一些。

    官道並不安全,隊伍裏有不少武師,齊單走的太急,甚至不惜冒着暴雨趕路,說明他心裏很慌張。

    嬌嬌心中思慮,也偏頭小聲說道:那咱們要不要騎馬逃反正一入密林,想來他們不會因爲一匹馬全部來追咱們。

    暴雨天林間泥濘,馬蹄很容易打滑,況且對方似乎很着急趕路,應該不會抽出閒暇來顧及二人。

    燕裳歌微微遲疑,眼中不斷打量着雨霧朦朧間的商隊,冷靜說道:再等等,咱們離那輛馬車遠些,靠右走。

    如果商主在擔心有人來劫車,只能是對馬車裏的什麼東西感興趣,沒有傻子會頂着一羣修爲不俗的武夫來劫一車果蔬,這話聽起來就不真實。

    嬌嬌會意,不動聲色的一點一點往商隊的右側靠攏,離馬車越來越遠。

    他們在尾,馬車在腰,距離已然夠遠,但燕裳歌仍然希望再遠一些,目光隨意眺望向兩側的密林,越過前方山頭的那未知不可尋處,已經有不正常的黑點在攢動。

    這些黑點憑藉雙眼是看不見的,唯有六覺神念,燕裳歌丹田氣海盡開,神念清明敏銳,要比尋常人入微太多,他甚至能看見遠處空氣間偶爾浮現的殺意。

    羨嶺六百里路,密林環繞,丘石並起,每一處都能成爲咱們的葬身之地,咱們身後的路也該被人封死了,對方既然是有備而來,便一定做了周密安排。

    隊伍裏的氣氛越來也沉重,他們固然不知遠處有人在什麼地方埋伏着,但他們心裏知道這段路註定不會像眼前這般平靜。

    嬌嬌心頭蒙着天上的烏雲,想起清晨商主那般爽快地答應帶他們一起,總算明白了爲什麼。

    人多勢衆,又或者多兩個替死鬼。

    原來夏人也有這般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她咬牙說道,手間的繮繩挽了幾轉,攥得極緊。

    燕裳歌淡淡一笑,回道:商人趨利,人心險惡,夏國這麼大,嬌嬌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茶館子的那些客人樸實。

    少女秀眉皺成了一條線。

    那咱們怎麼辦你身體不好,到時候打起來我們往哪裏跑

    燕裳歌不徐不疾道:

    後邊兒的路只會越來越難走,馬車裏多半不是人,而是某件貴重的物品,否則不至於爲了這點兒舒適讓整個隊伍的行程變慢,還製造出如此大的目標。

    只有最無腦的癡兒才能做出這種事情。

    現在咱們也不能走,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此時要麼跟隨商隊一路奮戰到底,要麼在亂戰裏偷偷騎馬逃跑但無論是哪種方式,面臨的風險都不小。

    言罷,他眺望着隊伍最前方的商主,就隔着風雨呼嘯,雨水不斷從他的頭髮緊貼額間流下,面色平靜。

    燕裳歌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當初饑荒大災,他無時無刻不在生死邊緣徘徊,能活到現在完全就是個奇蹟,所以他一直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但絕對不怕死。

    一會兒一旦開戰,嬌嬌記得先奪兵刃,手上拿着鐵塊兒會安全許多。

    嬌嬌認真應了聲,二人便不再說話。

    遠處寒鴉驚起,在暴雨的洗禮下很快又落入密林之中,幾經掙扎後它們終於明白自己飛不起來了,卻依舊不願意安分下來,乾澀的鳴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亂人心神。

    這場戰鬥來的十分突兀,大概是從第一把刀出鞘開始,又或是第一匹馬被某種鋒銳的東西削去前蹄摔落在地開始,但無論如何,等到商隊前方的戰鬥打響時,後方的人並沒有趕去支援,反而在向馬車靠攏。

    這迫使嬌嬌也不得不靠向馬車,身後來了不少黑衣人,常年在荒漠生活的她很明白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尤其是在兩方對峙的時候,千萬不能表現地太顯眼。

    馬車的車軸發出吱呀聲,似乎是由於突然的停頓無非承受內部重力而引起,燕裳歌敏銳地瞥過,發現車軸下面是用鐵棍加固過的,一共三根,車輪的輪輻也比尋常馬車要密集的多。

    氣氛在雨中由凝重而轉爲實質般的粘稠,彷如泥沼一般,嬌嬌的身子由於緊張而繃得如同弓弦,腹部渦輪形腹肌爆炸般的力量透過布衫傳至燕裳歌的掌心,他安靜地望着身後圍堵而來近乎百名黑衣人,面色無悲無喜,心裏沒有一點兒驚慌。

    身旁圍着的隨從們穿着皮甲,手上兵刃寒冷,死死握住,緊盯着逐漸靠攏的黑衣人,呼吸聲在暴雨中也依稀可聞。

    還差一點兒。燕裳歌忽而輕聲道,唯有嬌嬌聽見。

    差一點兒什麼

    勇氣。他答道,手中不知何時拿的一塊小石子,把玩兩下,朝着遠處一彈。

    咻

    激烈的破空聲傳來,空中盪開無數漣漪,那顆小石子隔着十幾丈的距離打中了什麼人,一聲悶哼,黑衣人裏忽然倒下一人,額間有一處血洞。

    他出手隱祕且快,又有雨霧烈風掩蓋,無人看見,唯有嬌嬌知曉。

    美眸中驚訝之色瀰漫,隨後嬌嬌心頭一喜,還未開口誇讚,燕裳歌伸手幫她把額間遮蓋溼透的髮絲挽至尖尖的耳朵上掛着。

    小心,戰鬥要開始了。他這麼說道。

    話音剛落,一聲清鳴,刀鋒斬開長空中的雨珠兒,上百黑衣人快速朝着商隊殺來。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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