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緒似乎飄的很遠很遠。
她感覺自己很空很空,大腦空空的,心臟空空的,就似是有什麼東西生生從身體裏扯離,連血液都變的很空。
原本那雙靈動的雙眸,此時僅是一片荒涼。
她無神的睜着,眼神沒有焦距的看着房頂,就連身邊傳來腳步聲,也沒能驚擾她的失神。
“將取暖的物品爲她打理好。”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來,是太皇太后帶着婢女,給司徒熙送來了錦被和炭爐。
“是”那些婢女低應一聲,分頭忙乎開了。
空曠的天牢被架起了木牀,牀不大,卻鋪了厚厚的被子,炭火被點燃,驅走了周圍的冷氣。
噠,噠,噠噠
一雙木底的錦靴停留在自己的面前,司徒熙這才怔了怔,她似是找回了一點心神,緩緩往上看。
滾邊鑲着金線的錦絲裙邊,繡着精緻圖案的腰身,立式的衣領,緊繃的下巴,塗着紅色的嘴脣,還有挺直的鼻子和那雙冷漠的眼。
太皇太后這張蒼老的臉上,透着森冷的失望。
司徒熙僅是對上她的目光幾秒鐘,然後便轉過了臉。
太皇太后蹲了下來,目光平視着她的臉道:“司徒熙,哀家待你一向不薄,你難道感受不到嗎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來禍亂皇室”
禍亂
這兩個字,莫名的扎心了。
司徒熙冷冷對上她的眼,她依舊沉默,可是那眼底的沉痛,竟讓太皇太后微怔。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眸啊就像是載着沉重的絕望,絕望到讓人血液凝固。
這樣的眼神沒有半絲起伏,這樣的目光猶如一池死水。
太皇太后心口一縮,對上這張蒼白上浮着紅腫的臉,對上這雙平靜到沒有波瀾的眼,她心頭有萬般疑惑,卻愣是問不出一個字來。
“唉”
最終,太皇太后也僅是深深一嘆,她起身道:“派兩個溫柔麻利的丫頭照顧她,有什麼需要的,就到雙喜宮去取。”
“是”那些婢女忙曲膝應承。
太皇太后轉身走出了牢房,跟在她身邊的姑姑,朝兩名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宮女便留了下來。
太皇太后走了,兩名宮女相視一眼,均又不約而同的往司徒熙看過去。
她們看到司徒熙仍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忙一同上前,一左一右的跪下來,伸手扶着她。
“娘娘,奴婢叫水靈”
“娘娘,奴婢叫飛兒,奴婢們奉太皇太后之命照顧您,地上涼,快起來吧。”
水靈忙接着道:“新被鬆軟,娘娘到牀塌上休息吧,那兒暖和點,這天牢陰冷,雖然是春末了,但您受的了,肚子裏的小皇女也受不了的啊。”
說到肚子裏的孩子,終是換回了司徒熙的一點心神。
她掙扎着站起來,腳步虛浮的被攙到了新鋪的牀塌上,她躺入被子裏閉上眼,努力的吸取那份溫暖。
司徒熙雙手抱着肚子,她的意識很空白,腦子裏什麼也沒有,她只想沉睡,一直睡下去,什麼也不要面對
靜,安靜的只聽到自己壓抑的呼吸聲。
衆臣低首,個個都盯着自己的腳尖。
龍辰端坐在皇位上,他面色蒼白,眼神似冰刀一樣掃了衆臣一眼。
接着,他冷冷揚聲道:“有本上奏,無事退朝。”
語落,靜等片刻,殿內仍是寂靜一片。
這些大臣哪個不是人精皇上最寵愛的皇后,竟然連犯幾條重罪,如今被他親自打入天牢,他的心情一定糟糕透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個敢去觸這個龍鬚
見衆臣沒人出聲,龍辰直接站起身,徑直走下皇位,從屏風處走出議政大殿。
侍候在身邊的公公,還有水清斐都急忙追過去。
龍瑾瑜眸光掠過了一絲冷笑,他看着龍辰的背影,有些壓抑不住心底的快意。
突然,一道人影從自己的眼前掠去。
龍瑾瑜怔了一下,就看到跑過去追龍辰的人正是龍佑凡,他先是怔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龍辰,你給我站住。”龍佑凡怒吼一聲。
龍辰腳步微頓,他緩緩轉身。
就看到龍佑凡不顧一切的朝他衝過來,揚手,一拳狠狠的打在他臉上。
疼痛傳來,這拳頭半點沒留情。
龍辰的身形微晃,臉上頓時紅了一片,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抹了一下嘴角,指端處有絲鮮血。
皇帝被打,這還得了
刷的一下子圍過來數十名侍衛,佩劍統一指向了龍佑凡,水清斐也噌的一下子,攔在了龍佑凡的面前。
“五王爺,休得放肆”
“滾開”龍佑凡直接用肩膀撞開他,又一次朝龍辰衝過去。
這一次,侍衛沒有給他機會沾着龍辰的衣角,便一涌而上,強行壓制住了他。
“放開,你們這些混蛋奴才,本王饒不了你們。”龍佑凡掙扎着。
龍辰瞟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轉身繼續往前走。
這下子,真是把龍佑凡給惹急了。
他強行掙扎着怒吼道:“龍辰,熙熙率真單純,她行醫濟世有着赤子之心,你怎可僅憑別人的幾句推斷,就將快要臨產的她關押天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龍辰不語,繼續前行
龍佑凡見他這種反應,他更生氣了。
“龍辰,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應該還熙熙一個清白,我只知道,她那雙手只會救人,絕對不會害人的,龍辰龍辰”
似乎是他越說,龍辰走的越快。
那僵絕的背影,也把龍佑凡的怒火激到了最高點。
就在龍辰即將走出他的視線時,龍佑凡再也忍不住了,他嘶吼一聲,徒手抓住了阻擋他的劍身。
鮮血,瞬間從他的掌心滑到了劍刃上。
他的舉動讓侍衛們嚇壞了,怎麼說他也是王爺,傷了皇家的人,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頓時,侍衛們不敢在強攔。龍佑凡也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掙脫束縛,他惦腳持輕功追過去,飛起一掌打在龍辰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