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志文興沖沖的走進辦公室,他看到程至耿的時候愣了一下,原本輕快的腳步也稍稍有些遲頓。
“少爺,你找我?”樸志文是司徒寒的學長,求學時一直獲得司徒寒的資助,便一直跟着卓凡叫少爺。
司徒寒的臉色相當難看!
他將那尋人啓事遞到了樸志文的面前,冷聲道:“是你讓程書耿找這孩子的嗎?”
樸志文看了看那尋人啓事,臉上的表情又興奮了。
他連連點頭道:“是啊少爺,奇蹟啊,真的是奇蹟,少爺您還記得咱們以前研究過鏡影的事嗎?陌生人之間擁有相同染色體的機會爲千萬億分之一,千萬億分之一,幾乎人活着一輩子,都不一定找到那個和自已有着一模一樣染色體的人,可是……”
樸志文將鏡檢報告往桌上一放道:“我找到了。少爺你看,我發現這個孩子啊,他和你擁有一模一樣的染色體,而且這個孩子的細胞,也和你一樣擁有病原體,你看……”
樸志文翻開紙張,指着一串數據道:“這個孩子血液指標完全正常,但他身上又有病原體,我懷疑啊,是這個孩子身上的免疫體剋制住了病原體,只要把這個孩子找到,我相當有信心可以攻克這個醫學難題。”
司徒寒微眯着眼眸,看着樸志文說的眉飛色舞。
他聽完之後,點點頭道:“接着說,找到孩子你打算怎麼研究?”
“噢,是這樣的少爺!我打算先抽取這個孩子的血液做細胞培養,然後在切一點肌肉作病原體分析,如果他當真如我猜的那樣,我想就可以先把他當成醫藥人養起來,這樣將會更方便我們的研究。”
“你想抽他的血?”司徒寒挑眉走向他。
“是啊,抽血是第一步。”樸志文點頭。
司徒寒眯起了眼眸,又上前一步道:“你還想要切他的肉?”
樸志文聽到司徒寒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他略略有些緊張,但仍然點頭道:“是……是啊,因爲這樣才能研究病原體。”
“最後你還想將他培養成醫藥人?”司徒寒逼近他,一臉森寒,滿目冰冷。
樸志文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道:“只,只有這樣……才能方便研究的嘛。”
司徒寒猛的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怒吼道:“你不知道咱們的醫藥人全是屍體嗎?你竟然想把一個活生生的孩子變成屍體?”
樸志文嚇了一跳,忙道:“我這樣做,也是爲醫學做貢獻,他身上帶有罕見的雙體細胞,研究出來就會轟動全世界,而且他的染色體和你一樣,並且……”
“夠了!他的染色體當然和我一模一樣,因爲他是我兒子!”
司徒寒暴吼一聲,眼中帶着殘酷的寒意。
“什……什麼?”樸志文傻了。
他完全被司徒寒的話給驚呆了,過了好半晌,他纔不敢置信的小聲道:“少爺,您說……那孩子……”
“是我兒子!”司徒寒直接回答,他抓過那疊紙張,揚手撕了個粉碎。
冷冷的道:“從現在起,我不允許任何人在做這種實驗,另外,全面封鎖消息,我要讓雙體細胞這種荒繆的說法在醫學界消失,明白我的意思嗎?”
樸志文這纔回過神來。
但他立刻搖頭道:“少爺,就算他是你的兒子,我們也可以小心實驗的,每週只需要抽他幾管血,或許也可以攻克醫學難題。”
“樸志文!”司徒寒俊美的臉上帶着無情的肅殺,殘酷的道:“別讓我說第二遍。”
樸志文愣了一下,他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但他心裏很明白,司徒寒做下的決定,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
突然間,他很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最後只能沉默的點點頭,腳步沉重的離開了辦公室。
樸志文一走,司徒寒轉眸看向了程至耿,他冷聲道:“你知道應該怎麼做吧?”
程至耿縮了縮肩膀,連連點頭道:“知道,我會休長年病假,永遠不在從事醫學,更加不會把雙體細胞的事情傳出去。”
“滾吧!”
“謝謝司徒先生,謝謝司徒先生!”程至耿倉惶踉蹌的離開了辦公室!
程至耿跑的飛快,明明有電梯,可他卻嚇的等不及了,他從樓梯一路狂奔下樓,十八樓的轉角口,正在打電話的柳念夕被她嚇了一跳。
那踉蹌跑過的身影有些熟悉,柳念夕忙趴在扶手上喊道:“喂?是程先生嗎?”
程至耿腳步一頓,緩緩擡頭。
柳念夕一看真的是他,忙沿着臺階下來幾步道:“程先生,託您找的孩子,有線索了嗎?”
敢回柳念夕的話,轉身又接着奔下樓。
“噯噯,程先生……程醫生……”柳念夕奇怪的皺眉道:“這是怎麼了呀?慌慌張張的!難道……”
柳念夕愣了一下,忙去找了樸志文。
難得的,樸志文沒有在辦公室,她打了電話,才知道他竟然躲在研究所樓下的花園小道邊買醉。
樸志文是個嚴謹的人,他從事的職業更是精細,絕對不是一個借酒澆愁的人,柳念夕心裏格噔一沉,她決定去看看他。
下了樓,遠遠的……柳念夕就看到樸志文坐在排椅上,在他的腳邊,平整的擺着五六個空酒瓶。
而樸志文的手裏,還拿着一杯啤酒,正仰頭一陣猛喝着。
柳念夕快步走過去,直接抓住那瓶子!
樸志文頓了一下,緩緩擡眸看向她。
“怎麼了樸大教授,好端端的一個人喝悶酒,你是醫學人員,難道不知道酒精傷身嗎?”柳念夕嬌然一笑,坐到了他的身邊。
樸志文雙手捂臉,疲憊的搓了搓,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目光無神的望着遠方。
“出什麼事了?”柳念夕關心的看着他。
樸志文回頭,再次嘆息了一聲道:“你還記得咱們找的那個孩子嗎?”
“找到啦?”
“呵!”樸志文搖頭道:“我還以爲我可以驗證醫學鏡影,結果……那孩子竟然是少爺的親生兒子。”
柳念夕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眸微眯,閃過一抹冰冷。
繼而,她就輕笑道:“樸教授,你可真會開玩笑,我是老爺子的專屬特護,對於司徒家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我怎麼沒有聽說董事長有孩子?”
樸志文淡淡接口道:“誰說不是呢?這真是莫名其妙,我和他是校友,相識也有十幾年,我也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兒子。”
柳念夕想了一下,輕聲道:“那會不會是……”
她說了一半,聲音突然又停頓下來,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樸志文不解的看着她道:“怎麼念夕,你想說什麼?”
“志文!”柳念夕連稱呼都變了,她伸手……輕輕握住了樸志文的手,小聲道:“有件事情我和你說,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什麼事啊?”樸志文疑惑的看着她。
“你先答應我!”柳念夕往他身邊靠了靠道:“其實換成別人,我怎麼都不會說的,但是你不一樣,你在我心裏是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對你有祕密。”
聽她說完,看着她臉上關心的容顏,樸志文頓時感動不已。
他忙緊緊握住了柳念夕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哪怕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絕對不說。”
“真的?”柳念夕溫柔的看着他。
“嗯!”樸志文重重點頭。
柳念夕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她輕聲道:“志文,你也知道老爺子比較疼我的,所以我從他那裏得知……董事長家裏有個密室,那是他的祕密研究所,這麼多年他其實都在研究關於基因遺傳方面的問題,所以才研究出了維持老爺子生命的特效藥。”
樸志文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竟……竟然有這種事?”
“是啊,真的讓人難以置信呢,我還以董事長最信任的是你,任何研究都會和你一起做,沒想到他對你也是有防備之心的。”
柳念夕幽幽說着,悄然打量着樸志文的神色。
她看到樸志文臉色僵冷下來,這才又柔柔開口,接着道:“所以啊志文,關於這個孩子,我感覺有內情。”
“什麼內情?”
“你想啊,咱們都知道董事長是沒有孩子的,這個小孩根本不可能是他的,那麼他爲什麼要說是他的呢?”
樸志文皺眉。
柳念夕又道:“這個孩子血液特殊,又是雙體細胞,最重要的是他和少爺染色體相同,那麼……會不會是少爺想自已留下來研究?”
樸志文神色一怔……
是啊,他本沒有孩子,卻偏偏說這孩子是他兒子,近水樓臺先得月,以兒子的名義留在身邊隨時研究,太有可能了。
而且,一旦研究成功,將會轟動世界,司徒寒一夜之間也會跟着舉世聞名。
這樣的發明,這樣的研究,這樣的成果,這樣的功勞,不全都屬於他司徒寒的嗎?
自已辛辛苦苦跟着他這麼多年,本以爲看到了光明,卻被一腳狠狠的踢開了!
司徒寒,真心太狠毒!
樸志文沉下了眼,臉上掠過的是不甘,是憤怒,是悲傷且還有一種不被支持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