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門被打開,高慧玉走了出來,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淡淡的。
她步下臺階,在龍辰的身影出現在宮門的時候,她曲膝,靜靜的跪在地上。
龍辰緩步走來,眉眼平靜淡然,他總是這般優雅,這般尊貴,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勾不起他任何的情緒起伏。
明明他一切看透,他還是對自己溫柔似水。
明明他知道自己的手段,卻依然溫潤安慰。
這樣款款柔情又尊貴無比的男人,這樣疼惜女人又大度寬容的男人,讓她如何不愛?讓她如何能割捨?
淚盈雙目,在龍辰離自己還有幾步遠的時候。
高慧玉雙手齊眉,俯身叩拜道:“玉兒叩見六皇子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龍辰眉頭一皺,彎身扶起她道:“玉兒快起來,怎麼會行如此大禮呢?”
握住她的手時,龍辰眉頭皺的更深了道:“手很冰,在外面很久了嗎?”
高慧玉擡眸,聽着這柔聲細語,她總會有種被萬般疼惜的感覺。
可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愛的不是她的雙眸,而是她的身心呢?
“怎麼哭了?”龍辰伸手抹去她的淚水,細細摩挲着她的眉眼。
高慧玉強行壓抑住心頭的悲泣,她往後退了兩步,又曲膝跪在了那兒。
這一次,龍辰沒有去扶她。
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眼底隱有一絲涼意道:“你宮裏的奴婢都給本王說了,都是本王不好,讓玉兒在六皇妃那兒受了委屈。”
高慧玉搖頭,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擡眸道:“不,不是爺的錯,是玉兒的錯。”
“玉兒!”龍辰皺眉。
高慧玉嚥下心中酸楚,緩聲道:“爺三天沒來,玉兒想了很多,玉兒真的知道錯了,玉兒欺騙了爺,這幾天來都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龍辰面無表情,他目光一掃院落,看到這一衆的奴僕,冷聲道:“你們全都退下。”
“是!”一院子的奴僕們陸續走了出去。
高慧玉閉了閉眼睛,知道的……他是知道的,這一刻她確定了,確定爺是知道一切的。
他甚至猜到了自己會說什麼,所以纔會揮退左右,他這是……顧及自己的顏面嗎?
他這麼做,是否是心裏還對她有情呢?
絕望和希望並共着,等到整個院中就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龍辰靜靜看着她,似乎在等她開口。
高慧玉心頭驚慌。
但她仍然強裝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爺,玉兒這次是裝病的,是玉兒自己將自己泡在冷水裏,然後又出去吹了夜風,玉兒私心的想用這樣的方式,獲得爺的憐愛。”
“玉兒也是自己想中毒的,六皇妃一向針對玉兒,爺交代過玉兒要敬而遠之,玉兒也一直小心翼翼,這一次,紫心試出藥汁有毒,可玉兒還是喝了。”
高慧玉擡起頭,她淚如雨下。
她雙眸癡癡的看着龍辰道:“請爺原諒玉兒好嗎?玉兒寧願死,也不願意見不到爺。”
龍
辰的眼底掠過一絲疼惜,眼前的這個女人,他必竟疼了六年,也寵了六年。
但現在她跪在自己的面前,坦白她犯下的所有錯,又讓他心生內疚。
女人何錯?錯的只是像他這樣,霸着她們,卻又沒有保護好她們的男人而己。
她一向乖巧善良,想來這次也是被自己拒絕圓房給傷到了,他的玉兒……還是有脾氣的。
“起來吧!”龍辰走向她,彎身扶着她的雙肩。
“不!”高慧玉跪着退了一步道:“爺要是不肯原諒玉兒,玉兒絕不起來,玉兒不知道司徒姑娘對您說了什麼,但玉兒絕對不是像她說的那般陰險,玉兒這次只是一次糊塗,難道爺還不瞭解玉兒嗎?”
熙熙?
龍辰的眼底先是閃過一絲愕然,緊接着……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周身都沉在一種冷凝中。
他看着高慧玉,淡淡的道:“玉兒所說,本王已知,本王並未與你計較,你也不用爲難自己。你起來吧,好好休養,本王過陣子在來看你。”
“爺要走了嗎?”高慧玉跪着追了兩步。
龍辰腳步一停,微微側目。
他的眼底隱有一絲傷感,輕聲道:“玉兒,你……”
他聲音微頓,停了一會又道:“對於封了熙熙爲夫人的事情,本王很抱歉。”
高慧玉心口一酸,聲音很是幽怨的道:“爺,您說過一生一世寵着玉兒的,玉兒還以爲,您不會在納妃了。”
“熙熙在你之前,並非在你之後!”
“可爺不也說,爺不識得司徒姑娘嗎?”
龍辰轉身,看着高慧玉,輕聲道:“有人一生看不穿,有人一眼萬年,本王眼不識她,心卻認她。本王向來忠於自己的內心,玉兒難道不了解嗎?”
“或許當真是本王辜負了她,本王一定會弄清楚,界時……自會給你們兩人一個交待。”
說完,他轉身,再也沒有去看高慧玉,疾步離去。
“爺……爺……”高慧玉又跪行幾步,她的膝蓋一軟,整個人都撲倒在那兒。
淚水迷濛了她的眼,那抹高貴的身影還是消失不見了。
高慧玉俯地痛哭,她雙手握拳,狠狠的砸在地上。
腳步聲傳來,啞娘走到她身邊扶起她道:“小姐,起來吧。”
“啞娘,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高慧玉驚恐無措的握住她的手道:“他說要給我們一個交待,什麼交待?難道他是想在我和司徒熙兩人之間選擇一個嗎?”
“可能六爺,確有此意。”
“爲什麼?”高慧玉猛的一吼道:“爲什麼會這樣,我不是他夢裏的女子嗎?我是他夢裏的女子,他說他一生一世愛我的,他說過的。”
“男人的承諾,又能維持多久呢?”啞娘不禁紅透了眼。
她神色複雜的看着高慧玉,無聲的陪伴在她身邊。
陽光躲進了雲層,天……又陰了。
而此刻,在司徒熙的心裏,也是滿布着憂愁。
她坐在琉璃宮偏道的一個亭子裏,這裏較爲偏僻,來往的奴僕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