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劉叔、王哥抽菸，抽菸。”
定下了絕戶計之後，郭文峯行動起來自然是迅速得很，又一次模擬了父親的筆跡，以老家祖父病重爲藉口，寫了張請假四天的條子，託人明天交給班主任，而後便與準備好了錢款的劉斌趕去了漳市，在招待所裏湊合了一夜，次日一早，在水產公司剛上班時，就趕到了調撥科，這一進門，照例又是一包包的軟中華散了出去。
“喲，阿峯來得正巧，調撥章壞了，要去修，再遲一點啊，今天的貨怕是都沒法發了，小王，趕緊，拿份調撥單來。”
趙科長爲人雖是貪了些，可辦事卻很是牢靠，昨天顯然就已安排好了一切，這一見郭文峯領着劉斌到了辦公室，立馬笑着先給郭文峯喫上了顆定心丸。
“哈，那是我命好，謝謝趙叔了啊。”
定心丸吃了沒用，不親眼見到等下一準會趕到的趙東喫癟，一切都是空的，當然了，這話，也就只能是心底裏想想，說麼，郭文峯卻是斷然不會說出口來的。
“給，阿峯，直接交錢去，冷庫那頭都安排好了。”
趙科長業務熟稔得很，接過了郭文峯遞出的漁獲種類單子，只隨便掃了一眼，隨手便將調撥單給開好了。
“趙叔，謝了啊，劉哥，你先去財務室交款，然後直接去冷庫，我今天沒事，就在這跟趙叔泡會茶好了。”
這一看調撥單上明明白白地寫着兩車冰鮮一車冰凍，價格全都按冰凍的算，明顯又是趙科長在送人情，郭文峯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樂，但並未帶到臉上來，謝了一聲之後，又將具體事情都交託給了劉斌，至於他自己麼，則是大模大樣地坐在了會客處，跟趙科長等人天南地北地扯上了。
“趙哥，早。”
趙東到得也不遲，就在第一壺茶剛剛喝完之際，這貨就領着蕭強從辦公室門外走了進來，這一見郭文峯也在，趙東的眉頭不自覺地便皺了一下，但並未有太多的表示，轉臉便衝着趙科長親熱地打了聲招呼。
“喲，是小東啊，來，坐，先喝杯茶。”
趙科長可是老江湖了，儘管已然決定跟郭文峯合作坑趙東一把，可在表面上，卻是斷然看不出半點的端倪來的。
“趙哥有吩咐，小弟當然得從命，只是呢，小弟這小本生意耽擱不起啊，要不趙哥先給批了單子”
趙東已掏出了一包良友，本來是想散散煙的，可這一見不止趙科長面前擺着包軟中華，下頭那些辦公室人等也都同樣是人手一包，這煙可就散不出手了，只能是尷尬地將煙又塞回了上衣口袋中，而後笑臉一展，低姿態地便出言求肯了一句道。
“嘖，還真是不巧，調撥章壞了，剛送去修，單子沒法開啊，你瞧，阿峯可是老客戶了，他都還在等着呢，別急，今天一定會給你開單子的，坐，喝茶，喝茶。”
儘管都送了禮，可郭文峯給得多，趙科長自然是要偏幫郭文峯的，甭管趙東如何低聲下氣，趙科長也愣是沒給其一句實話。
“這樣啊，趙哥，不知這印章何時能修好”
郭文峯，此際一聽郭文峯也沒能拿到調撥單，趙東倒是不那麼心急了，可該問的，他還是堅持着問了出來。
“不好說，最快也得下午。”
趙科長說謊那是斷然不用打草稿的，張口就有，那一臉的無奈狀怎麼看怎麼真。
“下午趙哥，能不能通融一下，先開了單子，印子回頭再補，我這錢都先交了，趙哥也不怕我跑了不是”
這一聽要等到下午，趙東可就沒法淡定了，要知道從漳市到夏海的路並不是那麼好走的，下午發車，等到了夏海，那最快都得是黃昏了，要想再出貨，根本沒可能，漁獲這玩意兒又不好存，不是存冷庫，就是得去買冰來鎮，這一筆開銷雖不算大，可無疑是樁麻煩事兒，趙東自然不願多等。
“這個恐怕不行，單位上有規章制度，沒蓋印，財務科不讓你交錢不說，回頭冷庫那兒也不認賬，要不，小東你明天再來”
到底是拿了趙東的好處，趙科長倒是沒好意思趕盡殺絕，在言語中很明顯地便暗示了趙東一句道。
“不了，那就等等好了。”
趙科長這麼句話本來是好心，可趙東明顯是想歪了，誤以爲趙科長這是在跟他打官腔，再一看郭文峯老神在在地在一旁喝着茶，趙東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來等等看再說。
“阿峯，好幾天沒見你去劉斌那小子店裏了，最近都忙啥，不上學了”
趙東心中有事，坐下後便不怎麼再說話了，倒是蕭強跟郭文峯也勉強算是熟人，坐下後，笑着便寒暄了一句道。
“瞎忙唄。”
蕭強曾通過徐鋼來找過郭文峯幾回，想的便是要接手劉斌的生意，只不過都被郭文峯給婉拒了，當然了，彼此間倒也尚不曾撕破臉，交心不可能，扯淡一番卻是無妨，左右時間可是站在他郭文峯一方的。
“阿峯不簡單啊，小小年紀，生意就做得這麼大，嘖嘖，厲害，厲害啊。”
“哪裏，哪裏，比不上強哥瀟灑。”
大傢伙都是場面上人，儘管接下來註定要打個頭破血流，可輕巧話兒麼，卻都是滿嘴在跑着火車，不單蕭強如此，郭文峯也同樣如此，這一扯起來，時間也就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已是九點過半了。
“趙哥，小弟失陪一下。”
隨着時間的流逝，一直不怎麼吭氣的趙東明顯有些個坐不住了，衝着趙科長交待了一句之後，緊着便起了身，徑直走出了調撥科的大門。
“趙科長。”
一刻鐘不到，趙東便已去而復返，還領來了張叔辦公室的辦事員小劉。
“喲，小劉啊，有事麼”
這一見張總的親信小劉到了，趙科長可就不敢端啥科長的架子了，趕忙起身便招呼了一句道。
“劉哥，抽菸。”
只一看趙東將小劉給拽了來，郭文峯便知事情恐怕要起變化，自是不打算讓小劉急着轉入正題，這便緊着站了起來，掏出一包軟中華，隨手便丟給了小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