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哥，昨天電話裏說不清楚，所以呢，只得麻煩您今天來一趟了，是這樣的，我本來是沒打算來榕城的，結果昨天接到了李銘、李副市長的電話，說是有事要跟我談，看在李家的份上，我是不能不來啊，可來歸來，心下里卻是不怎麼襯底喲，不知道近來李副市長的國企改革進展得如何”
近半年的交往下來，跟祈豐都已算是混得很熟了，郭文峯自然不會有太多的顧忌，在董事長辦公室的會客處落了座之後，郭文峯一邊手腳麻利地沏着茶，一邊便將來榕城的緣由道了出來。
“哈哈這事情啊，說起來可都是宗明這傢伙惹的禍。”
郭文峯話音方纔剛落，祈豐便已樂不可支地哈哈大笑了起來，而陪坐一旁的蔡宗明卻是滿臉的尷尬之色。
“哦”
這一聽祈豐如此說法，郭文峯的眉頭不自覺地便是微微一皺。
“郭董，這事情其實真不能怨我啊，那些國營廠效益不好，工資啥的都低的可憐，我也就只是放出了些風聲而已，誰曾想一堆的技術骨幹就都自己跑了來，人總是得往高處走的嘛。”
見得郭文峯的視線掃了過來，蔡宗明可就有些個穩不住神了，尷尬地一笑之餘，緊着便叫屈了起來。
“嘿，宗明啊，你這話騙鬼去得了，你一傢伙就開出了五倍的基本工資待遇，還有啥績效考覈獎金在後頭等着，電器廠、電扇廠、電機廠那些高級技工又有誰能不動心的，你這可是在抽李銘的脊樑骨來着，他能不生氣纔是怪事了。”
蔡宗明這麼個解釋一出，都沒等郭文峯有所表示呢，祈豐便已是怪笑了一聲，毫不容情地便揭穿了蔡宗明的小把戲。
“這個郭董，我這不是緊着搶時間麼，咱們廠要開張，缺了高級技工、工程師啥的，那可不成啊，您看啊，這才一個半月而已，咱們廠就已經初具規模了，十一月中旬肯定能正式投產的，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
祈豐這麼一揭短，蔡宗明臉上的尷尬之色反倒是沒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派理直氣壯的竊喜。
“說具體點，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國營工廠挖人，在這個時代乃是常事，無論是民營企業還是外資、合資企業，都是這麼幹的，對此，郭文峯自然不會反對，至於工資待遇啥的，那都是小錢而已，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只要不人浮於事就行，然則事情既是牽涉到了李副市長，那顯然就得兩說了的。
“呵，這事在咱榕城官面上，說來也不是啥機密，李銘那傢伙在八月底的常委會上提出了要對國營企業動手術，選定了電器廠、電機廠以及榕城二化這三家企業作爲改革試點企業，他是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別的常委雖說可能會有看法，卻也沒誰樂意在這麼個事上跟他頂牛的，議案倒是很快便通過了，卻沒想到他都還沒來得及展開動作呢，宗明這傢伙就來了個釜底抽薪，一傢伙把電器廠、電機廠的技術骨幹基本上都掏空了，愣是給李銘丟下了倆爛攤子
祈豐不愧是榕城的地頭蛇，消息當真是靈通得很，官面上那點事兒，根本瞞不過他的法眼。
“行了，此事我知道了，老蔡這事沒辦錯，咱們花錢僱人，放到哪都能佔理，甭管旁人怎麼說叨，老蔡辛苦一下，回去後抓緊時間消化技術，加快相關工廠的投建速度，另外，普通工人的培訓工作也得儘快開始，若是真能在十一月中旬投產，我答應你的百分之十分紅股份肯定會兌現，就先這樣吧。”
挖人而已，郭文峯並不以爲有啥錯處，至於李副市長很受傷麼，那他就自己舔傷口去好了，郭文峯才懶得理會那麼許多，若是早知道是這麼回事，這一趟榕城，他根本不會來。
“郭董放心，我一定能辦到”
百分之十的分紅股份可是塊巨大的肥肉而已，儘管只能分紅，而不是實際佔有，可只要能將企業搞起來了，一年拿個幾百萬分紅根本不成問題，就衝着這等誘惑，蔡宗明便是拼死，也得把廠子給搞了起來。
“口頭保證沒有任何意義，我要的是結果，好了，時間不早了，都一起先去喫個飯，待會我還得去聆聽一下李大市長的教誨了，走吧。”
儘管有些惱火李副市長的沒事找事，可人來都來了，終究還是得去跟李副市長談上一談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劉祕書，李市長在麼”
中午喫過了飯，又在董事長辦公室裏休息了片刻之後，郭文峯緊着便讓魏武開車趕到了市政府，徑直上樓便到了李副市長的辦公室外間。
“李市長正在會客，郭董，您請稍候，我先進去問問。”
李副市長的祕書小劉正在整理着文件，這一見是郭文峯到了，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緊着便起了身，在跟郭文峯握手致意了一下之後，笑着便給出了個答覆。
“行，那就謝謝了啊。”
明明約好了三點會面，結果李副市長居然還在會客，郭文峯口中雖是不說，心下里卻是難免有些不爽李副市長拋開李家子弟的身份之外，也就只是名副廳級幹部而已，在郭文峯交往的領導中，根本就排不上號，居然擺出瞭如此大的譜，未免太高看他自己了。
“郭董，很抱歉，市長正在忙，恐怕得讓您多等片刻了。”
劉祕書進內間好一陣子之後，這才又轉了回來，滿臉誠懇狀地便致歉了一句道。
“行，麻煩劉祕書了。”
這一聽居然還要自己在外間等着，郭文峯心下里的不爽登時便更濃了幾分，若不是考慮到李家的面子，郭文峯完全可以就此拂袖而去的。
“郭董，您請喝茶。”
劉祕書倒是還算會做人，緊着便給郭文峯端來了杯茶，可也就僅此而已了，他並未跟郭文峯多聊，自顧自地又端坐在桌子後頭，繼續他那根本無所謂的文件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