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青瞳仙紀 >貳回青山翠壑演劍藝英雄末路歷磨折
    呂真人贈劉處士歌:

    六國愁看沉與浮,攜琴長嘯出神州。擬向煙霞煮白石,偶來城市見丹丘。年來摘得黃岩翠,琪樹參差連地肺。露飄香隴玉苗滋,月上碧峯丹鶴唳。洞天消息春正深,仙路沓茫人不識。浮世短景倏成空,石火電光看即逝,韶年淑質曾非固,花貌玉顏還作上。芳榛虛度春與秋,樂事難窮今與古。何如識個玄玄道,道在吾身重如寶。但能製得水中華,水火翻成金丹竈。玄州腸谷是吾家,石破天荒身不老。耳聞爭戰還傾覆,眼見妍華成枯槁。唐家舊國盡荒蕪,漢代諸陵空白草。浮游世界實足悲,模花性命莫遲遲。珠現溢屋非爲福,羅綺滿箱徒爾爲志士戒貪昔所重,庸人溺欲空自悲。世人世人審聽我,流光迅速如飛火。陰瀅貪詐早消除,六賊三尸爲汝禍,八瓊祕訣君須知,莫待鉛空車又破。咫尺玄關若要開,請君自解黃金鎖

    一律詩曰:

    結根生上苑,擢秀邇華池。

    歲寒無改色,年長有倒枝。

    露自金盤灑,風從玉樹吹。

    寄言謝霜雪,真心自不移。

    上回情節繁冗,不便從頭復說。只言青松正遇危難,險急之中幸喜暗中人等前來搭救,方纔逃離魔網,不知了去向。

    又道次日晨分,天色已然晴朗,千里晴雲,金光普照,一派祥寧之氣,飄然而升。羅京南部八十三裏處一崔巍大山突兀顯出,此山位處竹林南部沿界,約莫百丈高下,峻峨迭環,林壑尤美,山下長滿了千株老柏,萬節修篁。且四面山樑嘉木環合,似熊掌之形,山野寂寥無人,碧草蔥鬱,峯迴路轉,瓊花瑤露,爭妍鬥豔。數簇喬松如潑靛。又是那紅拂拂,錦巢榴;綠依依,繡墩草。青茸茸,碧砂蘭;攸蕩蕩,臨溪水。山野處真是個:

    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叢中那花馨悽迷,若是一沁入人之鼻翼,心神定能爲之清新通徹。而山頂之上卻是寸草不生的蠻荒之地,冠巖丹石如龍獅而立,岩石之間多生鳥獸巢穴。山下回環一條清澈水溪,潺潺脆耳,如鳴佩環,水性清洌,銀光乍明,光鮮見底,好似一張鋪地明鏡,泛着金湛湛、銀漫漫的光輝,粼粼漾動,照見幾尾魚影,正搖頭擺尾,好似與水相樂。溪水外又分佈數條細細草徑,如龍蛇筆走,拐彎抹角,縱攛交錯,十分特異。

    山嘴邊有一荒僻山澗,靜悄悄杳無人音。此澗位於青山腰中,澗石崖突兀青苔潤,懸壁高張翠蘚長。旁樹影擎天,稀稀迷迷,陽光如斑,佈滿山地。澗外立有幾棵蒼勁古柏,昂然翠松,茂密藤蘿,竟將幽澗隱蔽而起。且此處空氣澄淨,山中玄猿白鹿隨隱見,金獅玉象任行藏。澗內一股靈氣清泉從石壁縫際中瀾瀾流出,藉着暖光,整口山澗石壁上斑斕地輝映着數道金色柔紋,茫茫溼氣在山澗周圍溟濛不散,煞是矇矓。澗中內貯石牀、石椅、丹爐、藥鼎之類,清淨幹潔,羅致井然。此些物件乃是修真之人運用法術變將出來,卻不知是何人於這口荒僻山澗中擺列這些物件,出自何意。

    在山澗之中的一方青石上,一位玉面蜂腰,七尺身長的少年正虛弱地躺於上方。這位少年便是青松,此時的他身處的箭傷已然開始發作,而且射來的雙箭尖上都塗抹劇毒,想必青松中了兩種深寒巨毒,全身似乎冰寒徹體,輕顫不已,恐若不及時治癒,三日之內便會毒發五臟六腑爆破而亡。又見石方之傍,坐有一位發綰道髻,羽衣鶴氅,素扇綸巾的長者。腰部的和田錦帶上縛着一枚金色葫蘆,後側則立着二名黃袍童子,右童子手中捧着一套鍼灸三十六根銀針,左童子則手捧一匾盛藥木盒,盒中一格盛滿玉露。

    白袍老者輕捋白鬚,目光炯炯,輕笑一聲,伸手將青松右手臂擡高,順着傷臂手按入腕脈,白袍老者暗下凝氣,通入青松的脈搏深處之中。長者已把脈半柱香時分,不禁嘆氣一聲,皺起老眉,方纔慈和的面容上已多了一份冷肅。“箭毒已至胃部與心處。唉,這孩兒之命是要立即枯竭了。”白袍老者輕籲一口涼氣,輕緩地將脫下青松的袖袂來。只見那青松的右臂上有一道尺許長的血痕,血痕間有一塊正潰發腐化的血肉創口,如核桃般大小,內中肉色已呈紫黑色,四下黒青斑紋交錯縱橫,蔓延至右臂中的各個脈絡穴道。老者連忙凝動真氣,通入青松手臂上的血口之中,一股強渾濃郁的真氣涌入,似汩汩細流一般流入體內各個絡脈,洗刷着各個脈髓,愈要把絡脈中的毒素逼迫出體內。

    約莫也有摸牌時光,青松體中突起一陣血氣翻騰,一股濁血疾涌出口,隨後便覺體內通暢,面盈佳氣。青松當下悠轉而醒,身旁的白袍老者朗笑一陣,輕拍打着青松的胸口。

    青松聲息孱弱,開口叫道:“師父”

    老者淡然說道:“徒兒莫要多言,你足上的毒口爲師還未幫你解去,你須鎮靜安心”旋即轉頭接過右童子手裏的那套鍼灸銀針,早取出三枚細如蛛絲,只三寸長的針子,一頭扎進了青松的右臂還天穴處,又兩針扎入青松的右腿“中封”,“崑崙”二穴中。白袍老者輕輕用手旋轉着銀針,面色毫無生色,輕輕使銀針針尖扎入肉泥中。正當針尖入肉,便開始冒騰一縷細細白煙,青松咬緊牙關,鬆弛肉筋,慢閉雙目,正待療效。

    又頃,白袍老者疾將手中的葫蘆蓋撤出,從內倒出一枚金色丹丸,忽將那枚金色丹藥搗碎,化爲一抹略帶腥臭的末子,再將末子輕輕地敷在青松腿上的創口。

    白髮老者接撕下一塊白色長條將青松的右腿捆裹好,即長者撤下身上的白袍覆在青松的身上,捋須淡然說道:“徒兒,好生修養片刻罷汝身處的創口此時還未及完全癒合。”聽了白袍老者的叮囑,青松哼聲答應,隨即氣沉丹田,靜心地盤膝閉目運息。

    此時的青松心中正幕幕回放着羅京城遇劫的場面,仍然歷歷在目,如何也揮之不散,令得心中雜念紛呈,平添一股言不出苦楚,但如今尚在修氣凝神,不得分出心念思索旁外事,青松只好緊緊按捺悲氣,靜心入定。白袍老者也不作一聲,只是淡淡一聲慈笑。對這唯一的弟子,長者也想該對他嚴厲教管,可從小驕縱慣養,一時若將他嚴加管理起來,並不能稱心。

    白袍老者冷冷忖道:“唉,這小徒四處爲禍,何時才能真正長大見識些啊”旋即搖晃幾個頭,信步地走出山澗,身後的倆仙童也緊隨老者其後。

    玉兔高懸,林中蟲鳴鳥語,歡暢生趣。

    青松已起身穿上白袍便服,持上佩劍,一道煙行出山澗,朝外方山地行去,忽地眼前一亮,欣然喊道:“師尊......”原來那白髮長者正然負手立在山地的一方青石上,望着山腳下那一猶如潑了青墨松濤篁林,不禁長謂一聲,道:“光陰迅速,自此已有七年矣此是你我師徒七年之後的第一次相會,回望舊日,可憶可悲。當初你小子自以爲修行青瞳與勝天二大劍技絕學,已稱得上二流劍手,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當日不聽爲師規勸,執意在萊州創立那青瞳劍閣,招募無爲青年,到頭來,年紀少小,不知江湖險惡,吃了大虧。你離開之時至今已然整整七年我知曉你貪愛風景名跡,竟棄劍閣而不顧,去遊歷天下山水,正是少年之浮躁閒散心,肚中淨是無情的腸子。不思念爲師,亦不思念劍閣同僚,這不可惡乎”白髮長者並未轉身,仍定睛負手望那山腳。青松聞師尊之言,既悔又惱,不敢言語,旋即忽地唉聲一嘆,才道:“師尊,你道我不思念,其實我思念得緊,童年的那些記事,師尊的苦心教誨,我如何敢忘卻已時時銘記,謹束自身。七年歲月,我卻不知我江夏仙門還是往日之境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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